进去的第一个场景,数宋俭若嗷的最大声,慌乱中周绿因为吃痛也嗷了一声,被殃及的陈尺脚下一崴很突然地撞到了沈兆盈的腹部,然后受惊的沈兆盈急促地喊“路昙救我!”
乱了一会儿,大家都冷静了,方才失态的人硬是佯装无事。
在阴森模糊的场景、毛骨悚然的气氛音中,社会主义接班人坚定信仰有条不紊地找线索、解密、打开机关,仿佛之前惊恐慌乱的不是他们。
屏息凝神中,一阵铃声非常突兀地炸起一阵汗毛,几个人的心肝随之抖了抖。
沈兆盈不好意思地撩开裙子从裤兜里掏出了边响铃边振动的手机,点了绿键,那边男声仓惶而感激:
“救救我!这有个女的要强我!”
欻欻欻——本来已经移开的目光立刻盯了过来,阴暗的空间里,几道目光有如实质。
沈兆盈顿了顿,好心建议:“那你就从了吧!”
那边的男生即刻哀嚎,义正言辞地嚷:“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彩礼!我不是那种不自爱的男人!”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发言,标榜着男人对女人应有的尊重。
蹲在墙边捣鼓机关的石义尧也停下动作,看向了打电话的沈兆盈。
沈兆盈只尴尬得头皮发麻,索性道:“那我现在也无法飞到那边救你啊!你自求多福吧!”
那边迫不得已压低了声音,恳切强调:“那你向路昙作证,我是清白的,没有乱搞关系!”
沈兆盈僵着表情,视线转到路昙脸上,光线太暗,她不确定路昙的情绪,但她确定路昙都听到了。
这下,石义尧站起来了,那破机关,谁爱弄谁弄。
沈兆盈抬手遮面,内心十分后悔接了这个电话,“放心,路昙都听到了。”
嘟嘟嘟——那边利落地把尴尬都留给了沈兆盈。
咳咳咳——几个男生仿佛瞬间得了重感冒,咳嗽声此起彼伏,然后尴尬更上一层楼。
“这机关是不是失灵了?密码不是、少抽······”周绿说着,无意给了那机关一脚,哐的不轻不重一声,齿轮转动声清晰,门开了,周绿悻悻地站远了两步。
又是一个新房间,宋俭若抓着陈尺为盾打头阵进去。
天花板垂下重重白幡,依旧低迷的光线让空间虚构出无限延伸的森然,单调而清晰的滴水声贴合鼓点,一下又一下地催眠暗示。
八个人谨慎而茫然地环视人造的恐怖。
不知不觉中,周围温度降低了。
进来前他们都脱了外套,温度降低,他们很快察觉,而四下里浓重的雾已经包围他们。
“应该是干冰。”宋灰易搓搓手,眼神始终凝重,他说完话,扯住一块白幡摇晃,清脆的铃铛声响从上方传出。
周绿和宋俭若也学着摇晃白幡,同样有铃铛声。
几个人四散寻找线索,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个房间比之前三个房间大了很多。
而石义尧忽然蹲下摸索地板,一会儿后,他说:“地板好像是镜面。”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蹲下意图验证地板的古怪。
突然,像是狂风大作,白幡纷扬,铃铛声浪汹涌,这一方空间被搅得仿若天翻地覆,人都要站不稳了。
石义尧第一时间起身,旁边撞来一个人,腕间一紧,熟悉的气息让他放弃警戒,他被这人拽着跑起来。
冲出浓雾,温暖迅疾地裹上来,黄色调光辉软软倾泻,石义尧意识到他被路昙带到了新房间。
“路昙,你要说什么?”
路昙阴沉沉的眼神直直递入他眼底,周遭诡异的假氛围也不重要了,另一种沉重而铿冷的氛围急速蔓延,石义尧明白了路昙今天的沉默。
路昙安静抬手,石义尧也安静地注视着那只手触到他的脸颊,一瞬间的冰冷激得他的瞳子颤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路昙的无名指指根下一层薄薄的茧,那像是路昙的笔尖,轻轻地描摹他的面孔。
氛围并不算暧昧,石义尧的眼神渐渐发沉,女孩的小指探入了他的领子,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终于,他忍不住用力干咽,那枚喉结在女孩掌心滚动,石义尧难抑激动地颤栗,逃避式地闭上了双眼。
“你藏不住了。”
路昙语气冷漠,掺和戏谑,她比石义尧矮,却更像在俯视石义尧。
睁开眼睛,那阴冷的眼神带着杀意,石义尧的胸腔又涨得发疼,他问:“你觉得我具有威胁?”
指甲掐入肌肤,石义尧眼神哀哀,顺从地感受着脖颈越来越紧的钳制。
“你已是别人的木枷,你的命已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那我给你。”天真的他接了一句天真的话。
脖颈的钳制顿住,石义尧准确捕捉到路昙眼睛一闪而过的错愕,稍纵即逝,然后钳制加紧,路昙的双眼漫上狠戾。
“你看啊,上辈子你受的毒药之痛,是否被我今时之痛,抵消一点点?”
石义尧的声音就在她的掌心,那点卑微那点赤诚那点哀痛随着振动到达她的胸腔,撬动她藏在记忆深处的死痂,就如同一只毒蜂蜇在她的脖颈,骤然点燃她的恼怒——路昙咬牙切齿地将石义尧摁在了地板。
“你在激怒我?你在激怒我!”路昙的声音蓦地凶戾,刻意压低的嗓音尖细且恶毒,她的膝盖重重地顶着石义尧的锁骨,石义尧本能地掰她的膝盖,沙哑地回:“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你冷静,我求求你,冷静点儿!”“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凡人,一个凡人——敢与我叫嚣!”说完,路昙突然笑了,那笑声痴狂又悲凉,娇小的女孩身躯振动,石义尧自然能听闻这古怪的笑声里的辛酸怨恨。
嗬——
石义尧被路昙一脚踢开,他一百六十斤的躯体就这样迅速滑出去,撞到了墙根才勉强停下,他感觉身上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延迟的痛意只片刻便扩散至四肢百骸。
石义尧勉强坐起来,呼哧呼哧地靠着墙面,阴影罩来,路昙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今天的路昙真漂亮啊,黄色连衣裙复古温婉,暖黄的灯光照耀,裙子成了粉色,她的透澈而淡漠的眼睛却暗沉而孤郁,将她的温和从容异变成凶残阴狠。
沙沙沙沙······
通讯器传来刺耳杂乱的电流声,路昙一把揪下领子的通讯器砸在了地板。
石义尧曲起腿欲站起来,霎那,灯光明亮,他被迫闭眼。
周围场景换了,原本狭窄的陕北土炕消失,空间顷刻明快,然而垂到地板的纱幔无风晃动,一片片半透的纱幔将空间分割,周围陷入宁静,朦胧的意境攀升。
路昙皱眉,视线从狼狈的人身上移开,不动声色浑身戒备。
忽而一道影儿掠过,路昙和石义尧同时看过去,那种喘息声乍然飘荡。
(和谐画面,女主角是路昙,男主角是石义尧)
杂乱的头发掩着那张脸,那沉迷情欲的眼睛却在一瞬间阴沉——直勾勾地望着路昙。
路昙的躯体里像有什么在沸腾冒泡,她却被钉在原处。
懵怔后,石义尧猛地别开视线,极大的荒诞也让他定在原地,身上更痛,他放轻了呼吸。
另一方向又有影儿掠过,石义尧警惕地扭头,随即他的瞳孔惊骇放大。
(另一场景和谐画面)
石义尧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板,面上全是不可置信。
(又一场景和谐画面)
石义尧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受到的最大的羞辱和震撼,简直是让他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实际上,石义尧已经爆喝一声,纵身过去挥拳揍人,然而更魔幻的是,他扑了个空,差点把自个掼在地板,而那两个伤风败俗的人和草地都消失在风中了。
乱风鼓动,纱幔带出无数的杂影,暧昧的喘息和呻吟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旷的场景似乎填满了人,原始的性欲燃烧挥散,让人陷入意乱情迷。
不知何时,路昙的手中拿了一柄匕首,她干脆地挥刀,划出强劲的气浪,纱幔被裁断飘落,却忽然幻化成一团轻烟。
石义尧惊愕地目睹,路昙划断一片片纱幔,而那一片片纱幔随之化成轻烟消散。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密室逃脱主题店可以塑造的场面。
相逢的日子逐渐积累,相处越来越多,潜移默化的,石义尧的内心养成了一个认知:路昙的身法和武力在他之上。
从小到大,石义尧被训练被塑造,苦不堪言,锲而不舍,他从未认同暴力,甚至厌恶暴力,但他需要力量,他见过太多武斗的场面,而无论凶残或玩闹,小子或宗师,全都逊色于路昙。
就算是此时,他也只觉得见到了当年二中跳舞的云雀小仙女。
现实里,路昙受到的冲击比他只多不少,刀刀狠厉,咬牙切齿,裙裾随她腾转摇曳,纷扬的纱幔模糊她的身影,凌厉的气浪层层叠叠。
“路昙!”
石义尧焦急呼唤,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不能被幻觉诱导。
他冲过去要拉扯路昙,那匕首即刻转向划向他,他本能抬起胳膊抵挡,肌肉被瞬间划开的疼痛令他不禁闷哼,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路昙的攻势全速展开,步步逼近,他只能倚靠多年磨砺本能格挡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