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色浓重,屋内尚未掌灯,只依稀辨认得人模样,顾清桑瞧着躺一边的红菱,神色有些恼怒,“萧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即便伸手不见五指,但萧文晔也能感受得到顾清桑怒意,“放心,只是迷晕了,待药效一过,便无大碍。”
听得红菱只是被迷晕了没有受伤,顾清桑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察觉自己与萧文晔靠得极近,连他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免有些尴尬,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些位置,两人的空间稍微多出了几厘米。待这一切完成后,便道:“萧公子把人救出来了?”
萧文晔道:“我的人来迟了一步。”
顾清桑想起那双乌黑的眼睛,心中一沉。
“你怎么就断定她是江东案失踪的女子?”
顾清桑从床沿站起来往案几走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倒了杯水递给萧文晔,道:“没有好茶,水亦是凉的。这时候不方便去烧水,就委屈萧公子了。”说完,咕噜一声的就将茶水喝完。
那不在意水温的气势看得萧文晔眉心轻蹙。
“我没有断定她就是江东案的女子,只是我想要救她,却发现能祈求帮助的人只有你。若不是这样说,我怕你不肯出面相救。”
黑暗中不见萧文晔表情,但顾清桑想,应该脸色很臭就对了。“虽然没能将她救出来,但还是要多谢你。”
也不知萧文晔想了什么,不久道:“合作说的就是互惠互利。但下不为例。”
顾清桑回道:“萧公子放心。清桑还是知道这些的。”
萧文晔原本想离开,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为什么想要救她。你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若是她是醉仙居的仇家呢?”
“没有这样不自量力的仇家吧?谁知道呢,就是觉得那么多人追着一个弱女子,觉得她可怜吧。见着了,便想这样做了。不这样做,我怕问心有愧。”
萧文晔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离开前留了句:“夜里还是不要喝凉的水为好,更深露重的,容易着凉。”
顾清桑抬抬下巴,看着萧文晔悄无声息的离开,拿了一席被子给红菱盖上,自己又爬到床上睡觉了。只是这一觉,左右都睡得不安稳,日出东升便起来了。人一动,红菱就跟着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颇为自责道:“怎的这一觉睡得如此沉,连姑娘起来了都不觉晓。”
“无碍,是我起太早了,你若还困便继续躺着吧。”
红菱赶紧利索的起来,收拾床褥道:“不不不,奴家已经醒来了。姑娘平时百般不愿起床,今日怎的起这么早?”
顾清桑直接绾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再简单的插了支白玉发簪,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姑娘我也不是每日都赖床的吧。不用准备早饭了,我过去霓裳姐姐那边蹭饭吃。你到院子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特别是西院那边的……”
“姑娘怎么关心起西院的事来了……”红菱嘟喃着个嘴巴,有些不开心。
“怎么了?这是?”顾清桑甚少见到红菱这副表情,平时吩咐她做事的时候不说勤奋多少,但至少不会直接露出这样不开心的表情。
红菱给顾清桑染上丹寇,道:“姑娘是不记得了,可奴家却记得清清楚楚。西院的元卿姑娘可没少给你下绊子。”
说道元卿,顾清桑也是有些头疼。
元卿乃醉仙居西院的红牌头魁,素来风流,为人处世圆滑得很,虽说是西院那边的姑娘,也有潋滟才华,颇受徐妈妈的赏识。一个月前往江淮一带给鹤老祝寿去了,说不得下个月就该回来了。
之前就与顾清桑争夺醉仙居头魁的花号,两人之间有不少的嫌隙。据红菱所说,两人之间虽没什么实际的互相伤害,但却任由贴身丫鬟在背地里说顾清桑的坏话。
顾清桑满意的看着十指丹寇,瞧着红菱撅得老高的唇瓣,失声道:“又没有叫你过去做什么,你若不想去便不去吧。”
“奴家去,不去显得姑娘怕她们似的。”
说去就去,红菱送顾清桑往霓裳房里走去后便告辞往西院方向走去。此时尚算早,楼里姑娘大多数都还没有敞门,顾清桑径自往霓裳房走去,一路上留心观察扫地妇人的神情作态,瞧着与往常并无异常,心中又暗暗的警惕起来,“昨日那事闹得动静还算大的,可就连最八卦的做粗活的妇人都无异常,可见醉仙居防守消息的确是有一套。”
不禁又想起萧文晔所说的,他说醉仙居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霓裳房门,正要敲门之时,只听见霓裳房里传出声来,“姑娘,奴家瞧得真真切切的,他们将那姑娘打了一顿,关进小黑屋去了。”
霓裳嘘了一声,低声问道:“这事你没跟其他人说过吧?”
“没呢,奴家不是这样多嘴的人。”
霓裳嗯了声,又吩咐道:“以往莫要再说了,免得揽祸上身。西院那帮人……呵!”最后一句话轻哼起来,显得怒气也不小。
顾清桑听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心中狐疑,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四处干粗活的妇人,见没什么异样才抬手敲门。“姐姐,今早我过来蹭早饭了,可有我的一双碗筷吧?”
“今日怎么这样早?快进来吧。”霓裳将人拉进来,道:“也不知道你鼻子是不是属小狗的,今日有新做的春卷,你就赶过来了。”
“有吃的属什么都行。”顾清桑伸手就要拿起一块春卷,不经意就被霓裳打了手背,后者嗔怪道:“什么时候学的这样不讲究?用筷子。”
顾清桑朝她扁扁嘴,道:“就咱们两个人,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罢?”话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一块春卷就往嘴里咬了口,“嗯,好吃。”
霓裳无奈的摇着头,道:“什么时候萧公子有空,得让他带你去边一谷那边瞧瞧去,怎么这人失忆后,还越来越调皮了?”
顾清桑听完这话,迅速咽下口中的春卷,道:“姐姐,咱们与萧公子又没有那么熟,人家也只是客套客套,你何必当真?再说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就不要欠这么大人情了,再说了,要萧公子不是客套,咱们也不能这样用掉让边一谷鬼剩医治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