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渐亮,齐灵毓都是一直睁着眼,因为她害怕一闭上眼那吞噬了家人的熊熊烈火就浮现眼前,即使眼睛已经严重酸涩。
早上纪世祥先去了他父亲那里,他父亲因为从去年开始身体有了疾患,便辞掉职务回来养病,不然现在还是他们祁阳县的县丞。
因为听到动静,纪父问他昨晚是他哪个朋友来了,纪世祥就简单说了两个人的名字,现在齐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把具体是谁说出来。
“哦,那就好好招待,你这几年不怎么在家,你的朋友都很少了”随后又嘱咐几句琐事就让他离开了。
下午宅里人都用过饭没多久,袁管家在纪宅后院一处小湖边的石头上静静坐着。
“她还没出来?”这话问的是走到他身边的纪世祥。
“是啊,早上丫鬟端进去的饭都又原封不动的端出来了”纪世祥说起这个,也显得的有些无奈。
他在袁管家旁边又找块石头坐了下来。
齐灵毓不吃不喝,就那样让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直到因为身体缺少水分眼泪都几乎要枯竭,这才知道起来喝口水润润嗓子,而对桌子上的其他食物看也没看。
她重又躺回到床上,忍不住把那玉牌再次拿出端详,直到片刻后因为实在困的厉害,这才攥着玉牌睡了过去。
……
后院的小湖边,袁管家把昨天的经过跟纪世祥完整的说了一遍,说完后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这次真是要麻烦纪公子了,我大不了还回我那老家去,那几个侄子应该也不会不管,但小姐我只替我家老爷托付给你了”安静了一会儿,袁管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纪公子跟小姐明了说是师兄妹,但他在齐府见过他几次,能看出他对小姐有那么几分意思,他家虽不是大门大户,但小姐跟了他也遭不了什么罪,毕竟老爷不在了,一个女子总得有个依靠。
“放心吧,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不管是从朋友还是师兄妹来说,我都有照顾她的道理”纪世祥没有反对他这样的安排,安然应下。
这样没日没夜的日子齐灵毓连着过了好几天,直到袁管家准备离开。
纪世祥给了袁管家一些盘缠,告诉他如果没找到亲人或者亲人对他不好,就还回来找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境,但宅里多养他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袁管家听他这么说,心里顿生感动,让这他越发觉得齐灵毓跟他在一起不会错。
“好,如果家乡没我呆的地方,我就再过来找纪公子,到时候我给你做牛做马”
听他这么说,纪世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对了,小姐既然不愿出门,那就请纪公子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这里是我想嘱咐她的一些话”说着,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纪世祥。
“好,你放心,我一定转交”纪世祥接过,目送袁管家坐上了他给安排送行的马车。
纪世祥拿着袁管家给他的那封信,站在齐灵毓的门外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却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复,反复几次均无回应,若不是进去过的丫鬟说她只是不理人,纪世祥真想冲进去看看她是不是做了傻事。
“袁管家已经回老家了,他让我给你一封信,说是给你的一些嘱咐”说完依旧不见里面有回应,纪世祥把信从门缝里塞进去后就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渐远,躺在床上的齐灵毓这才恍惚的睁开眼,然后拖着已经有些虚弱的身体走向了门处。
她坐在桌前看那封信,看着看着,豆大的眼泪又开始忍不住汹涌而出……
她边哭边起身开门冲向门外,向着大门方向跑了过去,听到动静的纪世祥赶紧跟了出来,就见齐灵毓已经出了大门,他紧随其后,把还要继续往远处追的齐灵毓拦了下来。
“现在着急了?他临走的时候都没能见你一面,他也很难过的”纪世祥扶着齐灵毓的两肩让她看向自己,可是在看到她的脸色后心中的所有都只变成心疼。
他知道她这几日来都没好好吃饭,可没想到她的脸色能这么差,已经不能单用憔悴来形容。
看她还想挣扎着去追赶的着急模样,纪世祥不顾她的反抗把齐灵毓紧紧搂在了怀里。
纪世祥的怀抱让齐灵毓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而后又反抱住他,在纪世祥怀里再次忍不住哭泣。
自那日后,齐灵毓就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了,虽然偶尔只跟纪世祥说上几句话,但这已经让纪世祥放心不少。
有些伤,只能用时间去慰藉,这么大的伤痛纪世祥也不知道齐灵毓能什么时候恢复好,但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随时提供身心上的依靠。
纪世祥年前归来,遵照了纪父的意思参加县丞选举,他虽有满腹学识,和洪岩先生的徒弟之名,但他没有什么天大的志向,在这安静的地方娶妻生子安度一生,是他认为可选的人生计划。
这几天齐灵毓一闲着就忍不出把那玉牌拿出来看。
这个肯定是父亲趁其不备的时候从对方身上扯下来的,蛛丝因为纤细还有颜色浅的特点,适合做一些珠链之类的芯线,但论结实度却不如一般的那些粗线绳,这样如果发生了扭打,想要趁其不备将其扯来可不算什么难事。
那晚谁来找了她父亲,谁定然就是害了她全家的人,而这个东西很明显就是对方的,因为她从来没见过父亲有这样东西,那晚来纪宅的路上齐灵毓也问过袁管家,他说他也从未见过。
纪世祥确实是很关心齐灵毓,一不忙就找她聊天,总想用一些奇闻轶事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
齐灵毓虽然明白他的用心,但这次发生的事怎能让她那么快就有心关注其他。
齐灵毓来纪宅的第十五天一早,纪世祥刚吃过早饭,平时负责照顾齐灵毓的那个丫鬟就匆匆过来对他说齐灵毓走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