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真正的,第一次面对生死考验的时候,究竟应该怎么样的态度?当剑尖穿过衣服,触及到我的肌肤的那一瞬间,脑海又应该如何编织想法?
没有痛,只有寒冷,一切都是冰凉的。或许等我意识到那一刻,剑已经透体而过。
雨仍未停。
丁丁现在在干什么呢?父**大人和兄弟们大家还好吗?只有那半秒的光景,但思绪轮转,竟似辗转百年。闭上眼睛,嘴角有笑……
“腾!”,剑刃在入体半寸之后被硬硬的挡住,再不能前进一毫,耳中有许多怒喊:“你他妈的在发什么楞!”印象中这是老妖怪首次比较粗犷的发言,忆及于此,才感受到腰部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来鬼魂也可以伤害我,并不是****之躯,可那种痛楚居然蔓延至全身,跟随着,仿佛灵魂也在猛烈的颤抖,痉挛。
出于本能,我向前微微一纵,暂时离开迫命的危险,痛苦地扭过头,发现许多两指夹在剑上,就象陆小凤的那招……现在没心情想这个,盖因痛楚已过,来势汹汹,去势也快,精神状态逐渐回复平稳。忽然明白是什么道理,他们的武器并不能伤及肉身,完全是精神损伤。往后一摸,没发现衣服破洞或者流血现象。
“死了吗?没死的话就赶快拔剑。”迎上许多关切的眼神,内心一阵感动,当下不再言语,闭上眼,口中轻轻念叨:“大海之底,沃石以下,孽镜台前,万恶昭彰……”言闭双目张开,竟有神光四溢开来,“地王令”破体而出,悬于我手,并没有立马握住,而是咬破手指,滴血在令牌之上,跟着大喊一声:“混沌出鞘。”“地王令”顿时化作一把金光闪闪的神剑,剑身周遭的气息正大浑厚,一层一层向外推散,浩淼无边,转瞬间掩盖了半个荒野。
许多并未告诉我此剑的威力范围到底有多大,只道明使用方法,万一波及到无辜,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有如佛光闪现,镇服群魔,刚才刺我一剑的黑甲卫士,由于距离最近,感受最深,早已灰飞湮灭。附近千米范围之内除了许多以外,再无生息。放眼望去,远处幸存的小鬼均是抱头鼠窜,一脸凄厉痛苦。余者哪里还有心思恋战,奔跑逃命,争取躲避到佛光不能达及的地方。一些道行较高深点的鬼魂则席地而坐,运功抗拒。
我呆滞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心情沉重悔恨至极,罪魁祸首是谁?
我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与我一起并肩作战,那些没有死在敌人刀下的小鬼,却亡于我手,良心何安?
“许多!你要怎么解释?”怒吼声中蕴涵着不满,愤慨与疑惑。他既知“混沌”使用的方法,没道理不清楚它的杀伤力,为何还要叫我召唤出来?连黑甲精兵也不堪一击,又为什么要叫我召集这些小鬼来送死?只要拥有这把剑,我一个人就不行了吗?
许多一脸煞白,面容抽搐,牙齿一个劲地打颤,显然也相当不好受。
“会……会……告诉……你的。”断断续续,连我也替他辛苦,许多鬼眼骤地厉光一闪,盯向远端,低吼道:“小心,王鬼……来了,你快跑……”
黑雾最里面,有一团深邃凝重的气息萦绕聚结,不灭不散。此刻,它正朝我飞将过来。
强大无比,几乎盖过“混沌”的力量。双方对峙着,然后,佛光一寸一寸慢慢缩短,终于支持不住,“混沌”的光芒被侵蚀,黑气排山倒海地压迫而至,直至将整个原野覆盖。
“啊!啊!啊!”我疯狂的吼叫着。没能跑出半步,黑气有如巨茧般包裹着我,感受到了那最痛苦的时刻,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形容其万一。从肉体到精神,就象在被挤压,拉扯,撕裂,剑刺,刀割……彷似堕入地狱的深渊。耳口鼻眼均渗出鲜血。
恍惚中,有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混沌”,迷糊可视,它上面筋肉交错,邪恶异常。
谁的?
还用多说?
一股不能抗拒的力量折磨摧残着身心,手不由自主得松开,就在“混沌”快要被夺去的时候,眼中出现许多熟悉的身影。
他化为一道蓝光向黑气投去,刹那湮埋其中……
“许多!”叫喊的语气化作悲凉,且不理他先前的用意何在,目前所为,无疑乃投身于虎口。你怎么他妈那么傻!这该死的地府军队在哪里?
心中怨念骤起,谁知一道曲折的闪电,划开天幕。象一条浑身带火的赤炼蛇,飞过夜空,照亮了那汹涌澎湃,浪卷翻滚着的云层。电光急骤驰过,“喀嚓嚓!”,巨雷随之轰鸣,震得地动山摇,众心惶惶。夹杂着雷声,耳中传来奔腾万马的咆哮……
他们总算来了,心头得以放松,差点晕厥过去,面前的黑气愈渐萎缩,地府大军何等迅猛,秋风扫落叶般横扫战场,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其实只是兵士们所带头盔的形状而已。一个个硕大的身躯骑在脚踏炎火的地狱战马上,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然而!
我却看见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地府大军的屠刀并不只是伸向黑甲卫士,还有那无辜的,被欺凌的小鬼……
无情的杀戮!
在迷茫,惊恐,愤怒中,我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曾几何时,我也只想着把小鬼当炮灰,但当想法变成现实,看到他们魂飞魄散,又难以接受。
生命到底是什么价值?他们难道就没有价值可言?
多想这只是一场噩梦,可又那么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
这是我仍旧清醒时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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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辉照世间。
刺目的感觉使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后脑枕在血贝腿上,衣衫已干,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温暖,难以言明。
她的纤手摩挲着我的头发,温柔地道:“醒了啊?”
“我睡了多久?”
“一天吧。”
“许多呢?”说完这句话,我支起了疲惫满溢的躯体,环顾四周,并无他的影踪。
“许多呢,他在哪里?”有点焦急,有点害怕,更多的却是无法接受。盖因血贝的眼睛一片晶莹,凄惨哀愁的神情浮现于表,两行清泪从我眼角渗出,滚滚滑落。
“没事,他不要紧。”
“他在哪里?”我不停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双手抓住地上的草根,狠狠地拔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再度叨念法咒,果不其然,“地王令”又显现在我面前。相信这是许多帮我夺回来的,值得吗?为了一块破令牌,老妖怪啊老妖怪,你究竟在何方?
夕阳渐渐西下,光彩将要被黑暗取代,又是黑暗,该死的!旷野的冽风,呼呼作响,一遍又一遍击打我的心扉,疼,那种程度可比拟任何的损伤。这也是无法抵御的痛,同样撕心裂肺……
我猛然握住血贝的肩膀,倾力的摇晃,狂叫道:“告诉我,他没有死!”十指深深地嵌入她柔软的肌肤,血贝给予的回应多少令我振作一点,虽美眸仍旧潮润,可透露出来的却是坚定无比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地道:“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死,因为他是夷罗,是我最爱的人!”
可笑吗,鬼魂也有生死之说?当然,灵魂不灭,皆为往生!
千般沉痛同时袭来,推卸不去。我一把抱住血贝,她亦没有丝毫迟疑反感,同样揽住我的臂膀。两人不带任何情欲之念,完全就是一种期盼,一种相互扶持,与一种激励……
屠杀!我不敢心存侥幸,牛头马面会手下留情,放过那些小鬼。
伤怀!不管什么理由也难逃其责,难辞其疚,愧对已彻底消失在世间的鬼魂们。为何我会活下来,难道说地府的杂种不肖在我脖子上来一刀?
好友!最真挚亲密的好友的生死未卜,他单独面对强悍无匹的王鬼有多少胜算?不得而知,不过失败的那一方绝对会形神俱灭……
梦魇,已在心中生根发芽!
临走时分,血贝的话肯定了我某些想法:“陈玉没死,但是……其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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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迎面扑来的是泪流满面,惊喜交加的丁丁。
望着满怀关切的几个兄弟们,多少使我冷却的心房腾起一丝暖意。三人见我平安归来,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每个人走上前来,轻拍我的肩膀,然后各自离去。
“你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里。”
“云,你流血了,呜……呜……怎么会这样。”
透过对面墙上的镜子,看见里面的自己狼狈不堪,下巴脖子兀自留下斑斑血迹,那是连大雨也冲不去的!
“没什么……”
“呜……呜……你别吓唬我好吗?”
“丫头,别这样。”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让我本来就裂缝漫布的心扉更加支离破碎,于是……一把推倒了丫头,她躺在沙发上吃惊地瞪着我。
“丁丁,我要你,现在!”
没有拒绝,没有抵抗,她的一双玉藕还主动地绕上了我的后颈,两唇紧靠,绞缠纠结,我们激烈地喘息着,那是最原始的欲望。火辣,滚烫!
疯狂的热吻融化了我,再无隔阂玉体迷失了我,至乎使我忘记了,那场梦魇。
可是,真的又能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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