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发愣的一瞬间,有前方士兵返回来报:“报告!似乎有大队人马正朝我们而来。”
唐纳德推开他,一步步地加快速度往前跑去,他蹲在地上,用手指贴抚粗糙砖石,的确感到了些许震动。
对方离他们不远了。
唐纳德示意人员后退,暗暗把手搭在了剑柄上,所有人都处于警戒状态。
马儿长啼——
“吁。”格林勒停两只前脚腾空的黑鬃马,翻身而下,诧异道:“怎么是你?”
唐纳德:“这正是我想说的话。”
还未等待他俩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忽地,霎时间头顶天空卒乍一亮,仿佛破开了一道口子,有无数光芒翻涌滚来,似是晨光,似是毁灭。
脚下逐渐开始晃动,天也好像要塌了下来,他们在这剧烈摇晃之中晕眩过去,只记得身后的无尽大雾包围了他们,吞噬了他们。
……
再次醒来时,唐纳德手撑着昏沉的额头,努力睁眼,明朗的阳光中有一人骑于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一身傲气。
唐纳德起初以为那人是格林,定睛仔细去瞧,才认出他来。而格林与他所带的人马也都早已昏然地瘫于地上。
这个男人是奥瓦多。
就算他认不出他来,在瞥到他身后照常穿着白色洋装的阿妮塔时,也该认出他的身份来了。
很明显,他们现在身陷囹圄。
“好久不见,唐纳德,和你的朋友们。”
奥瓦多哂笑,骑马绕着他们几人打转,顺带把一面蓝色玻璃纹的镜子收进了怀中。
镜中的最后一副画面是一片消失殆尽的虚无。
“我在水之镜里观望了你们许多天,说起来,你们可真有意思。”
“哈哈哈——”奥瓦多放肆地笑。
“你们的副校长,哦,就是那个老家伙,的确说的没有错,城里是有幻门,但它们可没那么危险,它们是保护你们的,”奥瓦多话语顿住,瞟了一眼他继续道,“毕竟你们太过于轻易地死了,我们还看什么呢,好久都没有像你们这么不怕死的傻瓜来了。”
“幻门由我们所设,自是由我们决定它会送你们去到何处,放心,不过都是一些荒无人烟、无人踏足的地方罢了。”
“既然你们想找到真正的城门,那你们是否想过,你们自以为踏足的西亚密,其实本身也是由我们所构建呢?所以,你想进来,就先得任由你们所处的‘西亚密’坍塌才行。你们的一切都由我们推进,如今又好若釜底游鱼,还逃得到哪里去呢?”
“唐纳德,恐怕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神修,今日全都得丧命于此了。”
奥瓦多的语气轻晃晃的,倒是他后面的阿妮塔双目充满愤恨。
所罗门、格林、温妩、尤朵拉、艾德文娜都集结在他的身侧,唐纳德没有半点恼怒之意,也没有半点畏惧之意,凌厉地朝他拔剑道:“那就来吧——”
对方的兵马纵使威风凛凛,他们的人马也已在此空隙间修整好了状态,做好了交战准备。
——
乒铃乓啷。
啊——啊——
惨叫声接踵,兽类哀嚎,喘息声流窜,怒斥声迁徙,兴奋之音源于血流,唯痛苦之色漫漫。
…………
“如果不能杀了你,就出不了我心里这口气。”阿妮塔下马和唐纳德白刃格斗,完全不顾淑女仪态。
“好啊,你来试试。”唐纳德蓝色双瞳透露出一股凶厉的气息,他死死盯住她。
适才躲避了缠绕,唐纳德正欲对着她的下颌一击,在嘈杂的兵器声中他还是准确无误地听到了那声呼喊,是尤朵拉。
“温妩!”虽然仅仅只有几步之遥,尤朵拉还是觉得瞬时被抽干了全身力气,她眼睁睁地看见温妩背后被人刺中,倒在了汩汩血泊之中。
太多血了,分不清是她流的还是别人流的,尤朵拉只知她受了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尤朵拉冲过去的时候,所罗门正抱着温妩,脸庞上无喜无悲。她顾不得注意那么多,跪在她身边,搂着他的另一半肩膀,泣不成声。
在悲伤与残酷之中,倏地,小小的小壳从温妩兜里慢悠悠地转圈圈飞了出来,它抱着自己闭眼,缓缓旋转,像一只螺旋桨加快速度,最终竟然奇异般地变成了一颗灵石,融进了温妩体内,她的伤口也在随之复原。
尤朵拉眼睛瞪成金鱼眼,满脸不可置信。
而接下来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所罗门指尖对着温妩额心,用意念施放秘语,片刻后,两人双双消失于她的面前,不留痕迹。
尤朵拉看看自己变得洁净的双手,再看看身侧持续不断的厮杀,唐纳德一边帮她抵挡一边大声喊道:“尤朵拉,尤朵拉你怎么了?!”
尤朵拉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揉揉眼,再重复张闭,只觉得离奇极了。
什么都没有。
两个与她朝夕与共的人就这样硬生生地不见了。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太过于匪夷所思。
……
夕阳西下,万物在暖黄色的暮霭之中披上柔和的面纱。
这是一个美好、温暖的傍晚。
温妩在感受到太阳的余光中醒来,她投落云翳的睫毛浮颤,睁开清亮的眼睛时,正好看到一只蝴蝶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徐徐坐起,用手指碰了碰它的翅翼,它便以轻盈的姿态,翩跹而去。
温妩打量四周,她的身旁躺着所罗门,他没有伪装的样子,小到头发丝都是极为好看,怕是那位大陆之中、人人奉为信仰的神明也不能企及他十分之一的相貌。
温妩盯着他的脸,不禁入了神。
“你在看什么?”所罗门蓦地张眼,直视向她。
温妩一时慌了,别过头忸怩道,“没什么。”
“那你的脸怎么在发烫?”所罗门贴近她,猝不及防地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面颊之上。
太近了。
因为谎言被捅破,加上所罗门的举动,温妩骤然心跳加速,怦怦直跳,也不知是该躲还是不该躲,面色发烧般地红了起来。
只差一点,只要她稍稍动一下,他们便会唇角相碰。
温妩赶紧岔开话题,问:“所罗门,你开心吗?”
他反问道:“开心什么?”脑袋顺带离开了她被压痛的肩膀。
温妩松了口气,认真跟他说话道:“因为这一切好不容易都结束了呀,那场战争后,每个人不是都恢复到了和平的生活当中去了吗,所以我们现在才能一起住在这里。”温妩回头望了望庄园,对着所罗门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是啊。”
所罗门替她把头发绕到耳后的动作一顿,随即报以宽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