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朵拉口中的面包都还没有完全下咽,她就急急忙忙捂住了温妩的嘴巴,“嘘!小声一点!”
搞得温妩也跟着警觉起来,不敢再用正常的音量声说话,纠着眉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放假之前去拿的吗?”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
尤朵拉用一双睁得圆鼓鼓的大眼直勾勾盯着她不动,好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就是想带回去研究研究,而且现在我都配好了相同的复制品给放回去了,老师应该不会知道的。只有那次,算是我私藏的一回。”
她们俩人都心知肚明,温妩明白尤朵拉说的那次是什么时候。
她叹了口气,问:“那艾德文娜是怎么知道的?”
尤朵拉挠了挠头,也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迷茫,迟疑地说:“她应该不知道吧,哎呀,我都忘记本来要跟你说什么了。嗯……就是艾德文娜突然来找我了,说要跟我学一些简单的药水制配。”
“她家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会跟我家住得很近,我之前从别人口中的风言风语里听说她,都是讲她总和男生走得很近,但我并不怎么在意那些谣言,加上古镜回来以后,我们的关系都还算不错,我就让她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每天都会跟她讲讲那些基本的操作和各种材料辨别。”
“然后……后来她就回去了,我们也没再联系。”尤朵拉捏了捏温妩的脸蛋,有一种一吐为快的轻松,先入为主道,“放心,我最好的朋友还是你,我不会变心的。”
跟着就哼哼唧唧地抱住她。
温妩瞬间失语,尤朵拉和她想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她是在担心她会惹出什么祸来,对方却一脸没心没肺,她无奈地给她擦去了嘴角的碎屑:“我又没生你的气,起来。”
“那就好。”
温妩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很舒服,根本不具有威慑力,尤朵拉听到后磨蹭地松开她,继续进食。
“那些药水都是做什么的?会很危险吗?”既然它们都被锁起来了,想来也不大可能会投入日常教学使用,老师又留着它们干嘛,温妩疑惑重重。
“他自己平时就喜欢捣弄一些稀奇古怪的配方,很正常。”尤朵拉吐吐舌头,“不过这个老师认识我的父母,他认为我有天赋,从小就开始教我,但又碍于我父母的关系,不敢让我接触更深层次的练习。”
“可你知道的,不让我碰的,我就越好奇,至于危险嘛……”
尤朵拉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表情沉重地缓缓把自己的衣袖拉了上去,压声道,“你看。”
温妩在目之所及的一瞬间,瞪大眼睛看她,鼻头一抽,险些要哭出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弄的,这么严重。”
女生白嫩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紫红色和黑色交杂的宛如硬生生割开的创伤,覆盖了很多鼓起的小包,像蛇皮一样崎岖不平,里面还有隐约露出来的、增生的淡粉色新肉。
尤朵拉给她看了一眼就拉下来了,温妩甚至不敢去碰一下她的伤口,不用想也知道她当时肯定流了很多的血。
“哎呀,我不是没死嘛,你不要哭,”尤朵拉用手去抹她脸上的水,边威胁道,“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那些禁药确实厉害,有的无色无味,还不能用手直接打开,我就一直想方设法地试着它们是什么功效,尽力搜罗连典籍也无记载的珍惜药草,一点点地想,一点点地试。”
“毕竟老师都夸我有天赋,我又怎么会辜负他,不过成功总需要有所代价,我觉得我受的伤不算什么的。”
“我现在也没事,不好好地在你面前嘛,这个伤口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如果它要一直存在,那就当是给我的一个教训吧——不能粗心大意。”
“我不疼的,温妩。对了,我还有一些别的小道消息,你想不想听?”尤朵拉转移话题,贴近她,像是要吐露一个很大的秘密。
“想听。”
温妩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眼泪收回去,展现出想要知道的表情。
“我们这次回到学院,可能呆不了多久了,我听说…………”
“西亚密?”温妩一时还缓不过来,等喷到她耳垂上的吐息离开时,她对视着对方的眼睛,发出疑问。
“嗯。”尤朵拉重重点头。
……
两人在临睡前品尝了果酒的滋味,温妩拦着尤朵拉不让她喝多,结果人还是喝得有了醉态才收手,一身果酒味地要和她躺在一张床上面休息。
醉得晕乎乎的尤朵拉更加不会安生,闹腾着扭动,嘴里胡言乱语地嚷嚷,让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温妩尚且还算清醒,怕人在晚上乱跑出去,特意锁好了门,由着她自言自语,相信她应该折腾累了就会睡了,自己则用枕头捂住了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有些困了,可耳朵还是留意着尤朵拉的动静,怕她有什么不舒服会叫自己,但后面就没声音了。
以为她睡着了,温妩把枕头移开,转身却发现尤朵拉正双眸含泪,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
“怎么啦?”温妩去摸她的头。
“温妩?”“我在。”
“温妩?”“我在。”
一遍遍地重复着对话,温妩拿她没办法,依旧耐心询问,“怎么了?”
“我……”尤朵拉抽抽嗒嗒的,“我……我其实很痛,我的手上当时流了很多血,我都吓死了,但我又怕我的父母担心,没告诉他们。”
“我只告诉了你,温妩……”
尤朵拉抓着她的衣服,越哭越大声,像是要把委屈都给哭出来。
温妩知道她难受,但没想到她憋了这么久,怕声音过大传出去,她就吹熄了灯,用薄被盖住两人的头,轻言细语地和她说话:“没关系,没关系,都过去了,你不要怕,现在没事了,没事了……”
“你不是只和我说了嘛,我知道你不好受就行了,别人不会知道的,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温妩拍着她单薄的背脊,不停说话,等到尤朵拉安抚了下来,她才重新下床点灯,自己胸口的衣服湿了一片,尤朵拉的脸也哭花了。
温妩幽幽叹息,很心疼尤朵拉。
她永远都把笑脸留给别人,来让大家觉得她大大咧咧的,好像不会难过一样。
温妩去到桌边倒了很多的水喝,想缓解胃里那股后知后觉烧起来的不适,看到尤朵拉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睡着了还一直在出汗,自己又不能叫醒她,就用湿帕给她擦得凉爽一些了,才最终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