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君一听杨红这熟练的计价还价的工夫,如果不是听霍总和文总事先说过她到林家档口不到一个月,他都会把她当成已经在这干了好几年的老伙计了。
一想到自己扮演的是她的未婚夫,他的心里就暗自觉得有点好笑。
好笑归好笑,要办的事还得继续。
易君说用正宗的家乡话说,“这敢情好,要不我就少买点吧。给我来一斤。”
杨红有点犯难,问了一句,“牛肉压称,一斤不太好割,一斤多点行不行?”
易君的心里乐开了花,他继续逗弄着杨红,“要不比一斤少点吧,你家的牛肉可不便宜。你要是给我优惠我就买个两斤,咋样?”
杨红一听,把割肉的刀猛地住案板上掷去,只见刀的前尖部分好些都没入了木头之中,她一板一眼地说,
“我家的牛肉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称出来的东西是经得起市场里的公平称的再三核准的。”
“都说一分钱一分货。俺们家卖的是不绕弯的实打实的买卖,没得少,没法少。”
当看到杨红把刀往案板上招呼的时候,易君的心里是有点哆嗦的,他可是公司的技术骨干,要是杨红这么一刀下去就稍有偏差,那后果可就不是他自己能担得起的。
但是为了老家兄弟在县城的生活水准,他还是拼了,
“那好吧,二十元一斤就二十元,给我来两斤。”
说这话时,易君的心里在滴血,现在他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住,根本没有时间做饭。这些个牛肉只能当礼物友情赠送了,四十元也是钱,他挣的可都是辛苦钱,这可都是钱哪。
他有一种把人往死里掐的冲动。
不过——
罢了,还是正事要紧。
杨红并没有多说什么,熟练地从挂钩上割下了一块,往称上一放,一斤九两多。
看到这,林金也不得不感慨这个杨红真是灵性,按她以前的观察,一般的学徒工要做到这种程度,差不多得要一年半的时间,可这位杨大姑娘半年就搞定了。
知道的道是她家是搞工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是世代屠牛或者卖牛肉为生的呢。
这学习能力还真是能气死一大票人。
林金等人很好奇易君要怎样撩杨红,切入正题,他们在静静地观察碰上,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杨红并没有把称好的牛肉直接给到易君手里,她把它就近放在案板上,很是利索地说道,
“一共三十八元,是现金、银联还是微信?我们档口都能行。”
易君坏坏地笑了笑,“你替我付钱。我只管拿肉。”
杨红被易君的这波不着调的操作给气笑了,
“唉,我说大白天的,你没喝高了吧?你光想着白拿,还想不想把不把你脸带上?”
每天上午的这个时段刚好是海西市场的早高峰时期,市场上的商户都齐乎着,深谙海西内部团结这个道理的杨红的胆也壮着呢。
易君继续他的撩妹壮举,“我要媳妇儿就行了,要脸干嘛?脸皮太薄了媳妇就跟别人跑了。要脸不好,要脸没媳妇。”
易君的话越说越不着调,大有来挑事的嫌疑。
虽然市场上有点大忙,平时对杨红有好感的小伙子也大有人在。当易君的话太过露骨地调戏人的时候,虽然林金提前打过招呼,这时候还是有那么三两个要往杨红的身后站,随时为她撑腰。
饶是平时再大大咧咧,但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杨红这时候也被羞得从脸上红到了脖子根。
她强作镇定不耐烦地说,“我说你这个街遛子,谁是你媳妇?我们这可是批发市场,你要买就买,不买就一边上去。我们还忙着呢,没功夫听你嘴瓢。”
“欸,我说杨红是吧?你这人咋回事?你不是到处说我是你未婚夫吗?你们是订过亲的呀。怎么就是嘴瓢了?”
“我前两天在外地出差就听说你在海西,这不手上的活还没完全干完就忙慌慌地赶过来,就为见你一面。你怎么还不想认我了?”
“是嫌我挣得不够多,还是嫌我长得不够帅?”
“钱嘛,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全内地前五百强的公司的副总,挣得也不算少了;帅嘛,和当今最红的那个叫谢霆锋的相比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这不要紧。男的嘛,能挣来钱有能力会疼老婆够顾家就成了,长得帅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我的媳妇儿?”
听到这话,边上几个想要为杨红站岗打气的小伙迈出去的一只脚又都收了回去。
他们前些时候就陆陆续续地听到过杨红有一个s大的未婚夫,光是学历就压得一众市场上的小伙子们有点喘不过气来。
今天听眼前的这人说好像还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他们更是惭愧了,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摆在那,他们确实没有和人家抢女人的底气。
此时电脑屏幕前的霍秋水和文博却有点肺疼眼睛疼外加头疼了。
他们和易成以同事的身份相处也有些年份,只道是这人是个沉稳寡言老实忠厚的人,没想到撩起妹说起谎来还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还真是刷新了认知的新高度。
他们继续在屏幕前看着眼前的二人转。
杨红有点小生气,她对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的男子问道,
“你说你是我未婚夫,那好,你倒是说说,我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大名是甚,小名又是甚?”
“我告诉你,我可是还没出阁的黄花闺女。你要是敢在大庭广众前冒充我未婚夫,败坏我的名声,今天市场这么多人都是见证,你得给我扯三尺红布放五百响的鞭炮,还得跪下叫我一声姑奶奶。”
边说杨红边指着海西的大门方向,“不然你今天别想站着出这道门!”
易君看着杨红跟前的那柄割肉的刀,暗自咽了咽口水,为了那一笔钱,他也是拼了。
“小样。你可听好了,你夫君我文博的小名叫‘牛蚊子’,因为我小时候爱喝水,喝起水来总是没完没了。”
“于是周围的人就说我的水肚子就跟喝饱了牛血的牛蚊子一样圆鼓鼓的,于是他们就给了起了一个‘牛蚊子’的外号。”
一听到这,文博有点不淡定了,眼前的这个易君也太可恨,自己深藏在心里很多年的这个绰号由来的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也就罢了,不晓得人还有一种叫难为情的情绪吗?难道记不得自己还是他的上司,就不怕给他小鞋穿吗?
真是的。
不过转过头看到一直紧张着的邱华的神情在此时放松下来,文博心想,
“糗就糗一回吧。只要邱华心里不留疙瘩就好。”
为搏美人一笑,文博也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