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公公,天入寒了,多保重身体啊。何况您年事已高,当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女子把玩着手中的发簪。
“郡主,老奴无妨,能为我大周,死而无憾啊”,那满头白的公公躬着身子。
“郡主,赵公公,进去吧,好像起风。了”旁边的侍女边注意着天气。
“是啊,公公,起风了,早点歇息吧。”“郡主你看,不是起风了,而是这金陵城内的风,从未止过”
...
远处望去,有一座城伫立着,充斥着威严与沧桑。
城内川流不息的人流,无不在一一彰显这繁华。
“慕容兄,可算把你盼来了,家母早已念叨许久了,”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从城内跑来,腰间的玉佩显示着他的身份。
“有些年头没有回这里了,没想到金陵城内竟下起了雪。”林慕容望着城门上偌大的匾额——金陵城,表情凝重,久久不语。
这里,最不能忘怀的就是祖母了,当年我尚在襁褓之时,便被亲生父母遗弃,若不是祖母捡到我,也许就没有林慕容了。当祖母逝去了,这个世上便真的没了疼爱我的人了。
林枫知道这位慕容兄定是想起了那位疼爱他的祖母,本以为这些年过去他已能放下,不曾想依然如此重情。
“林奶奶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你为她这般伤感,”林枫低声劝道“许久未见,本想请慕容兄回家相聚一番,散心修心的,若是忆起往事伤了身子,我这做弟弟的也过意不去。”
“小枫多虑了,既然回到故地,总不免要缅怀一下往事。岂能沉溺黯然忧伤之中?我没事,先回家吧。”林慕容缓缓睁开双眸。
黄昏已至,城中炊烟已然升起多股,街面有些清寂,二人赶到一座府邸前,门口早已是灯火通明。几个家丁模样般的匆匆迎了上来“林先生、公子回来了啊,快请进,李子进去通报一声。”
“哎呀慕容这么些年也不曾见你,长高了啊,怎么瘦了,外面是不是很苦?”林慕容且随林枫到了堂房,一个妇人迎了出来,絮絮叨叨说着。
“姑母,我回来了。”“回来就好,说这么多作甚,妇道人家就是麻烦。慕容啊,这次回来应当多住些日子。”这是他的伯父,也是当年祖母最疼爱的儿子。
除了林慕容,这位大伯当年也着实没让祖母省心。
伯父名为林铮,意为铮铮铁骨,他也的确做到了。九岁时便将同行的皇子打了个鼻青脸肿,林家与皇室可以说是相辅相成,此事也不了了之,权当孩子之间的玩笑。此事一过,林铮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简直无法无天,爬上了宫殿之上,拆房掀瓦,最后还是祖母出面,把他锁在家里三个月,这才老实了下来。
...
林慕容把玩着那凤钗,这还是他年少时,一位要好的女子送的呢。
“慕容啊,你来,认认她是谁?”慕容闻声抬头,一位穿着淡蓝留仙裙的女子缓步走来。
“青衣?怎么亲自来了?”“慕容公子难得回来,我若不来,岂不是不识抬举”,青衣拿起他手中的凤钗,“你可记得此物?”
“当年若不是走的匆匆,此物当陪伴我度过余生的”,林慕容面色微白,心中又暖又愧,不曾想这些年过去了,青衣还记得。
青衣正欲答话,林铮已走了过来,“两位都是许久未见,正好我府中存了些酒,不若边饮边聊?青衣我记得你喜饮醉花香的”。“想不到伯父还记得”,她随即作揖。“这边请,青衣、慕容”,林铮回礼。
醉花香入口初涩,继而甜润,不少人以此酒招待客人。
“青衣,这醉花香我便借花献佛敬予你,也不负当日你赠凤钗之意”,林慕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慕容公子可真好打算,一杯醉花香就想与我撇清干净”,青衣冷哼一声。
“怎会如此,突见故人,只觉倍感亲切,话不得当我自罚一杯”,他抓住酒杯。
酒过三巡,已到了夜时,经过醉意熏陶的二人,走上街头,路过一处萧条的府邸,早已无人居住,也不曾有人打扫。
“青衣,你还好吗?你说,祖母还好吗?”林慕容侧身,突然被撞了一下。青衣扑进他怀里“不好,一点也不好,祖母也不会好,这么久了你也不回来看看我,你也不回来看看祖母,她怎么会好呢?”她泛红的眼眶望着林慕容。
“你知道的,我毕竟是祖母在外抱来的,祖母过世,他们又岂能让我安稳的留在金陵”,慕容轻拍着她,“你看这老林府,到底也没人能争去。”
“他们,还会回来吗?”青衣怯声问道,“回来或于不回,都不重要了。”林慕容望向远方。
“王上还好吗?”,他捻起青衣的秀发“想来也不会差,毕竟那时他经常带我春猎”。“走吧青衣,我们去看看祖母”,林慕容说着便抓起了青衣的手,向府邸里走去。
“吱——呀”
他们吃力的推开大门,早已无人打扫的庭院布满了杂草与落叶,走进屋中,蛛网与厚厚的灰尘无处不在。
“今天天色已晚,慕容,等明日我们来给祖母打扫一下”,青衣打起火烛“你伯父也真是的,小的时候祖母最疼他了,即便现在人不在了,原来的庭院也该时常来打扫一下的。”
林慕容没有接话,他知道伯父与祖母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导致祖母逝去那些日子了也没有回来看看。
他翻着嵌在墙上的书柜,发现一物,用手拭去灰尘,久久没有说话。这只是一只普通的拨浪鼓,想不到祖母还留着,犹记得这只拨浪鼓和祖母一起,伴着儿时走过的岁月。
“天不早了,青衣先行回去吧。”林慕容没有转身。
“那好,慕容,我先行回去,”青衣了解他,知道他这个时候喜欢独自一人,“虽然祖母不在了,但你还有青衣,青衣会一直陪着你。”
青衣走后,林慕容久久没有言语,他明白青衣,也懂她的心意,“青衣啊,大业没有完成,我不能负你啊。”他微微一叹。
他在堂屋中升起了火,已是后半夜了,寒意刺骨,伴着这股寒意,渐渐睡去了。
恍惚间,有人在擦拭他的额头,帮他掖好被子。“祖母,祖母”,他一下子惊醒。“慕容,是我,我是青衣”。
“是青衣啊”,他望向外面,已是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