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浴马跃忠护主。烟腾摧城坠。隐月几时云霞中。知否谁仇凝恨、背西风。
红妆巾帼来何处。孤盼独相顾。定注命从终成愁。塞外一羽飞去、不回头。
·
书接前回,要说这拿着水壶水碗的妇女腿脚也是够快,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一边呼喊一边冲了(liǎo)过去,在旁边挎着药箱的另一名妇女见状也是反应过来,站起身撒丫子就追。
再瞧这展宏,本来本人扶着,如此一来他是身子一软又躺倒在地,后脑勺狠狠砸在了地面之上。一阵疼痛袭来,到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展宏强撑着身子坐起,抬右手揉着后脑勺,眯着眼向前看去,那两名妇女已经追赶着那三个贼娃子跑进巷子。
展宏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偶然又一抬头,只见那名挎着药箱的妇女散发披头地从巷子里跑出来,看似还在高声喊叫着什么。只怪这周遭实在是吵闹混乱,塔楼上的人喊,塔楼下的人又叫,加之距离不近,展宏完全听不清那妇女嘴里喊叫的是些什么。只见咱展宏皱着眉头,强撑着站起身,眼看着远处那一位跑出巷子的妇女又被两个男孩扯着胳膊扒着肩膀拖拽回巷子。
“轰隆”一声响,展宏只觉着身后一阵热浪袭来,整个人不由自己地被推着一个踉跄,险险跌倒。忙回头以手遮眼眯缝着看去,只见自己身后不远处临街的二层酒楼轰然倒塌,烟尘滚滚,火光冲天。
“东甲二拆掉!把东侧甲二拆掉!”塔楼上有人高喊,随即地面有人便跟着高声喊叫,紧接着又是号角声三短四长。
展宏呆望半晌才回过神来,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抬手抹了抹嘴角便转身朝着那远处的巷子走去。
不多一会儿,咱这位浑身是伤脸熏黝黑的展宏已经来到这背街的巷子内。
借着从云后跳出的月光,可以清楚看到地面上药箱反倒,零碎物件散落一地。再迈步向前,又见着那碎裂开的水壶与水碗。又没走上几步,在一堆木箱后面的阴影之中竟然伸出三条白花花的大腿。
展宏摇了摇头,缓步走将过去,只见这木箱后面两名妇女的衣衫均被撕开扯破,丰腴的身体露了半边,那两对肉腿分而叉开,腹部被利器捅刺,伤口处的血已经流地慢了许多。
“这人间……”展宏眼睛看着两具被辱杀的尸体,小腹处忽地一阵疼痛,他慢慢弯腰,突然身后有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嘿!小子!今天活该你落到我们几个小爷爷手里!”这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稚嫩,但虽然稚嫩却完全不影响他放狠话:“你要老实跟我们去那城府还则罢了,要是牙崩半个说不字!我们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展宏缓缓坐下,也不回头去看这几个男孩,嘴角轻轻上扬微微笑着,眼睛盯看着面前那两具尸体出神。
“呦呵,没想到你还是个色坯子?死的也愿意盯着瞧?”随着话音他便向展宏走去:“你要是早点来呀,或许还赶得上呢。”此话一落便引得另外两人怪笑起来,其中一男孩边笑边说道:“你是哑巴吗?麻溜儿起来跟我们去见官!”眼见着展宏一不说话二不动弹,就那么呆呆望着面前的两具尸体,一时间竟也不知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三人中为首的男孩从腰间拔出匕首,左右倒手,最后右反手握住,眼盯着展宏恶狠狠说道:“死鸭子不张嘴?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他话说完旁边一脸雀斑的男孩望了望被映红的天幕呲牙道:“英哥,咱赶紧弄了他算啦,弄完咱仨趁乱赶紧走,咱手里还有这么多东西要处理呢,免得夜长梦多呀!”
这叫英哥的男孩点了点头,手上紧握匕首,心想反正杀两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也真就是不差多眼前你一个!想罢开口呼喝道:“小子!你若是如此不识趣儿,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话罢招呼左右两旁,三人三把匕首直向展宏刺去。
·
日出东方,这喜都城内三分之一的人真真是一夜未眠。
疯狂的火势最终被控制在和顺街四坊之内,未波及到其他街道坊区。青烟升腾,满目黑灰,上眼看去已不见那木质的房舍构建,所剩仅是那断瓦残恒。整夜救火的一众人等筋疲力竭,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虽是伤者众多,好在是没有因大火而丧命之人。
这般如此,城府官差倒是在平阳后巷找到两女三男共五具尸体。
“不知这几日是撞了什么邪!水火一起来,天天都死人!”官差皱着眉捂着口鼻,一边看着仵作验尸一边嘴上嘀嘀咕咕道:“几年都碰不上的烂事都挤在这一块儿了。”
“可不是嘛。”
·
展宏站在自家已是面目全非的院前,瞧看几个人扒着瓦砾,不多时一具烧焦的马尸体赫跃于眼前。展宏的身子摇两摇又是晃两晃,颓然坐倒,愤恨、悲伤、默然、狂怒轮番冲击着他的脑袋,不同人说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起此彼伏。
“先生,你别坐在这儿啊。”
“这是我的家。”
“唉,我看你还是去亲戚朋友家暂住些时候吧,老天不帮苦命人呢。”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有官差喊话:“火就是从这儿烧起来的?”一边救火队的管事人开口答道:“对,正是此地。”官差点头问道:“能查出起火原因么?”
“看痕迹像是火油。”说完紧走两步到院墙处手指着说道:“瞧这里应该还发生过爆炸吧。”
“这家主人可在?”
正从瓦砾下拖拽出烧焦马尸的一老者应道:“这家主人在……”他话说一半停住,左右看了看疑惑道:“誒?刚才人还在哪旮儿坐着呢!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
长街热闹,车水马龙,行人接踵。
这一座宏伟的城市不会因为死几个人,被烧毁几栋房子而停止运转。人只要睁开眼,就要为活着奔命。展宏一身黑灰,双眼无神,叫花乞丐一般往温香楼走。于展宏身后百步远,几人盯着展宏的身影,脚下不停紧跟其后。有那明眼人还能发现街边小摊旁也有人鬼祟地偷瞄着展宏。
“唉!哪来的叫花子!快滚去一边!”温香楼门口的伙计一脸鄙夷,斜眼看着眼前的展宏说道:“来来,用你的小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说完抬手指了指门上匾额:“这可不是你该来地方!”
展宏也不说话,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抬腿走上台阶。
伙计哪儿能允许这人犯浑?吆喝一声门内冲出来几人,不由分说挥拳便打。
咱再看这展宏侧身躲过打来的拳头,右手握拳如雷击出,正打在其中一名伙计的面门之上,随即右手拳收左手挥击,不偏不倚把另一人击倒在地。真真是摧枯拉朽,眨眼间便将堵门的伙计尽数放到。随即跨过门口昏死过去的伙计,径直走进这温香楼。有那机灵的小童儿见此情景撒腿跑去找那任娘,那歌姬舞女纷纷躲让展宏,趴在桌上喝醉酒还未转醒的客人被歌姬踩到脚“啊呀”一声坐起身子,迷离着眼睛看去便以为是这展宏踩得,骂嘴长牙冲上来就要打,展宏只一拳便又让他睡了过去。
展宏从那酒架上取了一瓶,拔掉瓶塞先猛灌了一口,随而舔了舔嘴唇,仰头将整瓶酒喝完,嘴上自语嘀咕道:“交给我,你们都去歇歇吧。”
两旁目瞪口呆的一众人听闻此言便四散开去,刚才这大厅里还烟雾缭绕满目醉酒金迷,一时间除了那地上躺着的,还有那些个醉的不省人事之人以外,再无他人。
“一大早就闹成这样?”任红穿着一件睡袍,玲珑的身子在睡袍下若隐若现,钗横鬓乱妩媚慵懒,红唇一抹步步升花,身后跟着两名壮硕的男子。任红借着窗外的阳光细看了看,着实吃惊不小,随即便明了过来,开口招呼道:“伊儿!伊儿!”见没人应声便提高声音叫道:“伊婷!伊婷呢?”
伊婷扶着二楼的雕栏往下看,肩上的纱裙滑落,露出雪白的身子:“任娘,我在这儿!”
任红抬头看着她说道:“快,去找那花梨药箱,然后去我房里。”说完又吩咐身后两人:“让厨房烧些热水,再准备些吃喝送到我房中。”
“那他?”任红身后的一人面露难色,手指了指眼前拎着酒瓶子又披头散发满身黑灰的展宏。“叫你去便去,他不用你们管!”任红声音透怒,两名壮汉也不敢再多言一句,转身离开。
任红一边整理睡袍,一边用纱带束腰,几步来到展宏近前道:“昨夜是你?”
展宏眼睛上下打量任娘,从玉足看到锁骨,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随手放下酒瓶问道:“他在这里么?”
任红略一愣神道:“你是说……”
“诺迪桑。”
“倒是来问过你的情况,问完便走了。”任红说完只见那面前的展宏身子一软,若不是扶着一旁的桌子非瘫倒不可,赶忙上前一步搀扶,看到他小腹的伤口开始渗血,忍不住皱眉道:“先去我房里。”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