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郡。
郡守府内。
项羽手持长枪,刚坐在首位之上,便有一名偏将躬身入内,单膝拜倒。
“禀报主公,西门抓获一名自称是李景隆亲卫之人,说是奉了将令,要将此密信,交给主公。”
“...”
“哦?”
“这么快。”
“快呈上来。”
项羽原本因为李严、韩信之事,稍显沉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伸手接过密信,打开仔细查看了一番。
不由,面色一喜。
“这个刘越,果然是想用佯攻魏郡的机会,吸引本将注意力,让李景隆带着一万精锐,于夜色偷袭武安。”
“要非有李景隆相助,倒是真有可能,让其得逞了。”
“哈哈哈。”
项羽心情大好,端起酒盏便是一饮而尽。
同时,将手里的密信,丢给了范增。
示意他也看看。
这倒不是,他还想用范增的计谋,来看看有何遗漏之处。
主要是为了,彰显一下凭他自己一样可以用谋。
“恭喜主公,有李景隆为内应,此一万精锐皆可降之。”
“只是,老朽担心...”
范增看得眼皮一跳,不由对项羽刮目相看。
可还是担忧,这万一是李景隆与天子设谋,正如李严一般...
又该如何是好?
“亚父的意思,籍自是明白。”
“不过,此人籍有十分把握,绝非是李严一般心存不轨,另有所谋!”
“也不知道,李严这厮究竟有何阴谋,亚父为何不将其一直带在身边,以作监视。”
“难道是近日所挑选的千金佳丽太多,掏空了亚父的身子,以至有所懈怠?”
项羽摆了摆手,打断了范增接下来想说的话。
“...主公,老朽有罪。”
范增满面羞红,应声而拜。
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自从他担任楚军军师,为项羽亚父以来。
大小事务,无不尽心竭力。
所献计谋,无一不中。
想不到,临了反而是让李严给算计了,而且名声尽失。
搞得一大把年纪,还贪财好色。
引以为笑柄。
终究是他过于担心,主公对他的看法,急于贬低自己的名声。
否则绝不会听信李严之计。
“报!”
“主公,大事不妙了。”
“...”
项羽正欲开口,可是目光却是看向了,从府外一路狂奔而来的英布。
而且,在英布的手上。
还提着一名神色惶恐的楚军将士。
这一举动,着实是把范增吓得不轻。
要知道英布可是奉命,前去捉拿李严,结果半道折返回来。
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怎么回事!”
“英布,何事如此慌乱?”
项羽眉头一皱,语气很是不满。
“...主公,巨鹿郡出事了。”
“李严他果然心存不轨,勾结郭、甄以及其余大大小小十三名世家豪门,造反了。”
“...”
英布一脸焦急,所说出的情报更是差点让项羽背过气去。
范增则是眼前发黑,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好在一旁的亲卫反应的快。
连忙上前搀扶,并喂了一碗水。
这才没让范增当场去世。
“李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说清楚一些!”
项羽拳头紧握,怒视了范增一眼后,看向了被英布提来的一名将士。
“主公,主公啊...”
“那个李严手持着军师的印信,带着那些世家所集结的一万多名护卫、死士,依次骗开了广干,曲周、广宗三座城门,如今三城已失,属下便是广宗县的百夫长,侥幸才逃了出来,前来禀告主公。”
“还请主公,发兵平乱啊。”
百夫长哭的稀里哗啦,可是身上并无任何血迹、伤口。
看上去,反而并不可怜。
“拉出去,斩了!”
项羽闭上了眼睛,声音森寒。
他为将多年,岂能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严凭着范增的印信,骗开城门后,便制住了城中守将。
而他记得很清楚,此三座城池内,皆有不下三千多名将士,若是算上府兵,至少五千人。
面对李严他们诈门而入,却是畏死,而不誓死反抗。
那便该杀。
“主公,主公饶命啊!”
百夫长万万没想到,他前来报信求援,反而落得要被杀的结局。
一时吓得肝胆俱裂。
苦苦求饶。
可惜,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主公,此三城当中曲周县内屯有巨鹿大半的粮草辎重,如今落入李严手中,若不即刻发兵夺回,只怕...”
英布低着头,声音第一次细弱蚊声。
没办法。
此次涉及军师,以主公现在对军师的不满,再加上此事。
怕是要翻脸了啊。
“主公,老朽老眼昏花,错看了李严,因一时疏忽而铸成大错。”
“皆是老朽一人之罪也。”
“请主公责罚。”
范增整个人,似是失去了精气神,宛若是百岁老人一般,行将就木。
目光当中,甚至是露出绝望。
因为他从项羽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他可是主公的亚父啊!
“亚父,你的确是老了。”
项羽微闭双目,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
“主公!”
英布闻言,大惊失色。
连忙上前几步,扑通跪倒在地。
不待项羽再次开口,先行开口求情。
“主公,军师他是一时疏忽,才会有此失误,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军师这些年来,所立之功,何止千百,求主公看在昔日之功的份上,功过相抵。”
“...”
“住嘴!”
“本将何时说要罪责亚父,岂需你来多言?”
项羽眉头紧皱,一拍身前桌案。
力道之大,竟是直接将檀木所造的桌案,拍成了四截。
粉末横飞。
“多谢主公。”
范增眼神当中的绝望,消退了一些。
不由感叹,主公虽然受了谣言的影响,对他多有偏见。
但是毕竟多年的感情了。
绝不会,如此无情。
英布跪在地上,也是松了口气。
并不在意,主公的责骂。
只要能保住军师。
纵使是他受些责罚,那都没事。
可当项羽下一番话出口后,范增、英布的心,俱是沉到了谷底。
“亚父,这些年来籍身受亚父教诲之恩,亚父之功,籍亦不敢有半点忘怀。”
“莫说是丢了几座城池,便是折损半个冀州,籍也绝不会怪罪亚父。”
“只是亚父为籍操劳半生,如今年迈体衰,身有不适,籍实不愿再让亚父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