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着一副眼镜,嘴唇很薄,眼神犀利,下巴尖翘,就是一副刻薄相。她头发很短,剪到耳朵上面。溜肩细腰,比苏乘棠高半头。
“咦,她不是待会就回来么?”苏乘棠纳闷地说:“那她还回来吗?”
汪知青不动声色地往苏乘棠脸上扫了一眼,嫉妒她的颜色。心想着,一个村姑长成这副样子真是祸害,整天妖妖娆娆的也不知道臭美给谁看。
汪知青知道王知青马上就回来,故意说:“我哪儿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知青专门在村里找了个师傅做衣服,从秋天开始,王知青身上的衣服就比别人时髦,件件衣服都有腰俏。
汪知青明白肯定是苏乘棠做的,她站在门口堵着门,跟苏乘棠说:“这是给她的衣服?你给我,等她回来了我给她。”
苏乘棠抱着衣服的手递了出去,王知青正要接,苏乘棠又把手倏地收了回来。
苏乘棠客气地笑了笑说:“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不麻烦你了,我就在院子里等着。”
汪知青说:“有什么好等的,我帮你放屋里去。”
“不用了,谢谢你。”苏乘棠摇摇头,没再跟她说话。
“你爱受冻谁也管不了。”汪知青转身大力关上门,惹得苏乘棠微微蹙眉。
苏乘棠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王知青坐着周知青的自行车后座上回来了。她们俩是好姐妹,经常同进同出,周知青跟苏乘棠也熟悉。
“你咋不上屋里等我呢,外头多冷。”
王知青接过棉大衣,打开看了看,高兴地说:“对,我要的就是这样能系带的,跟别的裁缝说别的裁缝都不懂,我就知道你能做出来。”
苏乘棠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洋气,但对于这个时代的王知青而言,对比着其他人臃肿的大棉袄,她的已经是很时髦的服装。
苏乘棠用朴素的针脚和简单的样式做出经典大衣的版型,不偏资本派,在不懂服装的人看来,像是方便走动和干活。只有女人才能知道简单的大衣里暗藏的小心思。
“刚才有位汪知青过来,别人还以为我找她。”苏乘棠仿佛不经意般说:“她说她帮我给你,我差点就把棉大衣给她了。”
王知青闻言,脸色的喜色掉下去两分。她拉着苏乘棠走远了几步说:“她没给你难看吧?”
王知青知道,汪建蔻讨厌农村人,特别瞧不起农村人。当初让她下乡时,她寻死觅活,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绝对要留在城里不过来。
苏乘棠说:“没什么。”
周知青把自行车还了回去,套着套袖走过来,嘀咕着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谁不知道汪建蔻是什么人。”
王知青其实不问也知道必定有什么。她拍拍棉大衣说:“幸好你机灵,没有把棉大衣给她。”
苏乘棠不明所以,棉大衣可不是便宜东西,那不成汪建蔻还能白拿不成。
显然她高估了汪建蔻的人品,周知青忿忿地说:“她上回找我借了条灰裤子,我就那么一条的确良裤子,她一连穿了一个礼拜,穿完就藏了起来。我找她要了好多次才不甘心的还给我,还不给我洗。真是什么人啊,到了她手里的东西,甭管是谁的,通通跟她姓了。”
苏乘棠这样一听,庆幸自己没有把棉大衣给了汪建蔻,若是给了,肯定不是好要回来的。
后面两句话,周知青几乎是对着门喊的,显然周知青跟汪蔻俩人已经决裂了。
虽然睡在同一间屋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周知青忍受不了汪建蔻贪占好处的性子。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忽然打开。
汪建蔻站在门口骂道:“一个村姑做的东西能好看到哪里去,就你们没什么见识当个宝贝,我告诉你们,白给我我都不稀罕要。”
周知青扯着脖子说:“你说话放尊重些,什么村姑不村姑的,你怎么还有阶级思想了?”
王知青拉着苏乘棠往外头走,捂着苏乘棠的耳朵说:“她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跟她都玩不到一起。”
苏乘棠才不会因为嘴贱的人内耗自己,她大大方方地笑着说:“瞧不起劳动人民就是瞧不起自己,她思想有问题,我不会跟她计较,早晚会有人收拾她。”
王知青拍着手笑着说:“你说的对,真有觉悟。”
等苏乘棠离开,王知青转回来。
周知青已经跟汪建蔻吵完了。
她跟王知青说:“我怎么听说苏同志是下五旗嫁过来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城里上过学的。思想比姓汪的都要先进。我还以为她会跟汪建蔻吵起来,听说下五旗的妇女吵架都会泼妇骂街。”
王知青不愿意在背后议论苏乘棠,年纪轻轻没了丈夫本就艰难,何必再议论人家呢。
王知青把话题岔了过去,与周知青说:“刚才开会你听见了吧,青凤村要开夜校,需要老师,咱们知青过去给他们上课还能加分呢。”
周知青把被子摊开,准备睡个午觉:“哪轮到到我啊,就一个名额,公社里多少知青都指望加分回城呢。我说你想不想去考?你成绩好,说不准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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