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臂漠河,可是那真玄门百年前的宗主?五气朝元境界的绝世高手?”
“晚辈八面鬼,真玄门长老拜见宗主。”八面鬼直接从桌椅上站了起来,深深鞠躬。
“不错,女娃子,如此年纪便到了这般境界与我当年也相差无异。”漠河目光慈厚,仿佛再看一个晚辈一般。
“多谢宗主,现任代理宗主真玄白一直让我寻找你,今日终于找到宗主了。”八面鬼有些激动。
“真玄白?”
漠河嘴里咀嚼着这个词汇,最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小娃娃啊,没想到他已经是真玄的宗主了,那就让他当着吧。”
“不,真玄白一直以代理宗主称呼自己,他说这宗主之位只有漠河长老您才有资格坐,他只是帮你照看宗门。还说,他相信你不会死,还活着。”
八面鬼怕漠河误解,连忙解释了一大串。
漠河摆手,道:“不必解释,我和真玄白情同叔侄,我相信你说的。各位,请退出去吧,老夫要清理一下家务事。”
最后这句话他不是对八面鬼说的,而是对众人说的。
其他人听了之后,都默默走了出去,而在甲板外面站在密密麻麻的囚犯。
带头的是袁华。
“你是来杀我的吧。”黄岐问道。
“是。”漠河回道。
“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过去。”黄岐笑了:“杀了我,你也挽不回逝去的时光。”
“我知道。”漠河说道:“这些年来,这些事我早就已经看淡了。今天出来也是拜这位小友所赐。”
“哈哈哈哈哈。”
黄岐大笑不止,直到额头上青筋毕露,道:“漠河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还真当你自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五气境高手?你还以为我是你曾经那个脆弱不堪的徒弟吗?”他一字一顿道:“当你在毒雾里等死的时候,我可一天都没有荒废。我现在是人称赌蛇的绝顶高手,黄岐!”
“是吗……”漠河的神情充满着怜悯,回道:“这就是你觉得自己能逃过一死的原因吗?”
“身上玄气的波动连最初级的修武者都比不过,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黄岐眼中写满了怒火,身上衣袍无风自动,气势气团山河,咄咄逼人。
“确实。”漠河说道:“我的玄气基本上已经完全丧失了,十年,整整十年的关押,在你如今的境界面前,我确实毫无胜算。当——”
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这不意味着我被夺走的东西我就拿不回来。你们走开些,都不要出手。”他对陆天一和八面鬼说道,两人走开。
漠河额头上青筋毕露,衣袍无风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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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河和黄岐之间的恩怨已经有些年头。
当年的黄岐天资聪颖,从真玄门年轻弟子一代中脱颖而出成为佼佼者。
这都得益于黄岐的努力和奋斗。
最终黄岐更是拜入了漠河门下,二十岁出头,黄岐就已经是高阶境界,风光一时无两。
但人终究是不同的,到了二十岁后黄岐无论如何修炼都突破不了枷锁一般。
永远停留在了高阶,而宗门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质疑,不屑。
或许,从一开始漠河和他就不该成为师徒。
有一天,黄岐在真玄门的藏书阁中无意中发现了一门禁忌的秘籍,正是那血魔大法。
上面记载的功法都是邪魔歪道,但诱惑是巨大的,此时黄岐已经在高阶境界停留了三年之久。
他想突破,于是将秘籍带走了,并且秘密修炼。
但就在他杀了一个普通人正在进行秘密修炼的时候,漠河闯了进来看着他心爱的弟子,正在进行残忍人道的修炼。
漠河本想废了黄岐,但终究是自己徒弟没有下手,只是将秘籍夺走,赶出了师门。
没有人注意到黄岐的心态转变,他已经在高阶境界呆的太久,努力多年却始终未能达到三花境界。
他对自己的评价很正确,凡人,他是一个凡人。
出了师门之后,黄岐显然早有准备还备有一份
秘籍,于是在外面开始兴风作浪。
可是一年又一年,黄岐的进度依旧是慢了,甚至比资质平庸的修武者们还要慢。
他心里除了不甘,还有恨。
后来,便发生了改变两人命运的一件事情。
黄岐修炼魔功得罪了三花门,被三花门的大宗师追杀,一路逃到漠河的洞府面前。
漠河最终出手了救下自己的徒弟,黄岐表面上感动不已,但在来的路上其实他就已经策划好了。
在最关键的时候,一直旁观的他出手将曾经的师傅漠河重创,随后带着漠河离开来到世俗界建立了这一艘赌船。
这艘船在海上一开,便是十年。
十年,一路走到了今天,当然,后来他确实凭借努力修行,突破了三花境界。
在外人看来,赌蛇爱赌,但还是造福修武者们的好人。
但事实上,赌蛇的背后是一个残缺而扭曲的灵魂。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心。
“你了解狗吗?”漠河衣袍不再动停了下来,他语气平缓地说道:“有些狗在油尽灯枯后,会为了某些事,再活上一段日子。”漠河苦笑:“经过了这些年,不知不觉的,我自己也变成了那种老而不死的老狗。”
“那我便亲手送你这条老狗上路。”
“涌现出来的玄气,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漠河若有所思,回光返照显然开始产生了效果,他的玄气正在恢复。
“或许,我如今实力不及我的全盛时期。又或许你黄岐如今今非昔比。”他开始提升自己的玄气,杀气倾泻而出,说道:“但你要记得,我是谁,我是千——臂——漠——河!”
这一刻,在黄岐眼中,漠河老者枯朽的身影模糊起来。记忆中,那个可开山裂河的宗师又回来了。
黄岐迅速回过了神,恢复了冷静。
眼前的人绝不可能是当年的宗师千臂漠河,就算再厉害在船舱底下毒雾中十年,如今也绝不可能有着十成的实力。
“笑话,行将就木,风烛残年,能奈我何?”黄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