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喝一杯。”罗格尔显得十分兴奋。
当陈峥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这位中年科学家身心顿时一松。从msd最后一次否决掉他的经费申请到现在这四个多月的时间内积累的压力，在这一瞬完全释放了出来。那种解脱式的快感，瞬间便将罗格尔累积了一整天的疲惫感驱散的干干净净。
人的信念是一种十分微妙的东西。
在多次被集团否决掉经费申请之后，纳泽尔对自己项目的信心也在这种煎熬之中被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种意志强大到可以不为他人左右的，越是在这种信念快要丧失的时刻，他人的认可和支持，就越显得弥足珍贵了。
而且，由于陈峥公开的两项新技术，本就给了罗格尔一丝希望的曙光。而现在经过这样一番曲折之后，对方又十分坚定的表达了对他的支持。这无疑给了让罗格尔重新树立了自己本已经有些脆弱的信念。也正是因为这样，罗格尔现在看着这这个比他儿子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竟然隐隐有了几分敬重之情。
“是得喝一杯。”陈峥笑了笑：“真是太巧了，我车里有一瓶还没打开的‘霍顿公爵’，我们晚上正好找个地方一起喝一杯？”
心情大好的罗格尔自无不可，只不过此时刚刚也就三点多不到四点钟的样子，到晚上去也还早。还处于兴奋之中的老外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对了，陈。还记得那个问题吗？”罗格尔也许是还有些激动，本就带着一些口音的英语更是说的飞快，让陈峥都差点没能听懂：“现在你的‘gene-editer’为什么要延迟到明年才正式推出？从昨天的试验稳定性和准确度来看，脱靶率绝对不会超过10%，这已经是相当厉害的结果了，为什么不立刻拿出来呢？”
陈峥闻言，随后便笑了起来:“罗格尔先生。任何一项涉及到基因操作的技术，无论是他的应用还是这项技术本身，都需要面对伦理审查，这一点你应该是明白的。”
罗格尔点了点头。
这一点，在生物医药领域尤其重要。他作为msd这种大型生物制药企业的研发主力，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像这种涉及到基因修饰、敲除或者编辑的技术，几乎时时刻刻都要受到学术伦理的监督。而这一点在人类药物和医疗方面尤为严格。任何涉及到人体或者人类细胞的试验，都要经过数轮的审查。
而修改、修饰人类基因，尤其是人类胚胎的行为，几乎都是被严格禁止的。
所以，即便“hela细胞”的子代已经传遍了全世界各大实验室，但却很少有人公然宣称自己在用这个可怜的女人“永生不死”的癌细胞做基因试验。呃，虽然他们其实都在这么干而对于一家生物型企业来说，生产一种能够用于人类、动物基因编辑的蛋白，自然也要经过相对严格伦理审查。
看到罗格尔一副理解的样子，陈峥便接着说道：“用与基因编辑的酶蛋白类物质，其中一个重要的审查要素，就是这种蛋白的母体生物来源。如果是来自人类细胞，则要进入二级审查程序，那给研发单位带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罗格尔皱了皱眉：“难道来源本身有问题吗？”
“来源本身没问题。”陈峥说了一句十分绕口的话：“但‘来源’本身是个很大的问题。”
他看着罗格尔的双眼：“你作为msd这种大型企业的研究人员，应该知道那写伦理审查委员会的委员们都是些什么人。除了一些知名科学家之外，大部分委员都是各个企业的高级研究人员。”
陈峥笑着摊了摊手：“所以，只要我今天提交了真实来源，明天一早，相关的技术情报就会出现在各大企业技术总裁的办公桌上。而修饰蛋白用以规避专利保护也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所以……”
他没有说完，但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那你打算怎么办？”在一旁默不作声听了大半天的纳泽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峥故作惊讶的看向了他：“唐尼，我差点都忘了你还在这里。抱歉，实在抱歉！”
纳泽尔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不介意。”
陈峥微微一笑：“虽然你可能理解错了，但我还是很欣慰你能理解。既然这样，麻烦您先会回避一下，我们有些机密的事情要谈。”
wtf？！你又来这一套？
“ok，ok。我先下去逛一逛，等你们结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站了起来。
陈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自己这么“欺负”这个家伙，换做别人，恐怕已经愤而离席了吧？而这位带着些北欧血统的金发帅哥虽然明显很不。爽，但却依然厚着脸皮选择赖着不走。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这次来华和自己会面，恐怕还是有着一些其他的目的。
笑着给老魏嘱咐了一声，让他带着这个老外到处逛逛之后，陈峥再次看向了罗格尔：
“刚才说到哪儿了？”
罗格尔耸了耸肩：“说道各大企业会绕开专利偷走你的技术。”
“没错。”陈峥点了点头：“所以，为了保护我们的技术，我们必须要给这个技术，制作一个像模像样的假护照。”陈峥并没有对罗格尔和闫雪隐瞒自己的计划，显然他对这几位还是十分信任的。
“而这本‘假护照’却也没那么容易搞定。”陈峥的神色忽然变得正经了起来：
“首先，它需要在理论上，存在生产这种蛋白质的可能性。但是却又不能让其他人通过实验来否定这种可能，最好让他们连验证的机会都没有。”
罗格尔挑了挑眉毛：“听起来似乎有点复杂。”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
陈峥笑了笑：“只要这本‘假护照’除了我之外，谁也弄不到第二本就可以了。他们弄不到这种生物，自然也就没办法去做实验来‘验证’这个来源的真实性。那么自然也就无从否定这种可能性了。例如，一种来自远古冰川深层的古代微生物？想要找到一模一样的样本，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