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受伤牵动着大宋所有人的心,他们对疯癫的魔教教主满是仇恨。
要是谁能趁他不注意,过去刺杀就好了。
王希孟在城头示意火器营准备攻击,这需要两个前提。
一个是官家与魔教脱战,安全撤回到弓箭手射击范围。
另外一个就是魔教徒追击我方,踏进了火器营的攻击圈。
龙卫军团精锐默契地拦截在赵佶受伤地与蜂拥而来的魔教徒们之间。
双方再次开始了激烈的白刃战。
有了龙卫军团精锐英勇抵挡,厢军和府兵明显缓过劲来,他们按照龙卫军团都指挥使的命令,分别照顾起宋军的左右侧翼。
而中军龙卫军团能否抵挡住魔教徒们潮水般的攻势,特别是魔教教主的大肆屠杀,为官家赵佶安全进城拖延时间,就成为整个战局的关键了。
体内的脏器被魔教教主的掌力摧残的很是严重,赵佶吐出一口鲜血,在晕倒前看到苏子元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魔教教主再次发难,苏子元趴在赵佶身上,护住他要害,一声闷哼缓缓倒了下去。
四个龙卫军团精锐队员眼疾手快,迅速抬起赵佶二人,朝城门口狂奔而去。
本来想追击的魔教徒们,挂在脸上胜利的喜悦还没消失,教主猛然在他们身后出手了。
七个魔教徒被魔教教主徒手击飞,吐血砸倒了一大片魔教徒。
紧接着教主又转向胡乱拍出几掌,将龙卫军团拍死了好几个。
这特喵的什么情况啊,两边的队伍都有点懵,无差别攻击吗?
短暂的攻击停滞,让交战双方自动脱离了接触。
不怕明枪,就怕暗箭啊。
魔教徒们往后退去一大段距离,庄知府他们带领军士百姓趁机全部退入了城内。
城门关好那一刹那,两个军士已经瘫软在地。
“兄弟,那个魔教教主是不是被官家气疯了,连他们自己人都杀?”军士甲抿了一口水压压惊,颤抖着嚷道。
“很有可能,咱们这一战,只有官家能正面硬刚魔教教主,具体战斗细节咱就不知道了,总之,官家威武!”军士乙满满的自豪感。
“赶紧去看看官家的伤势怎样了。”
“走。”
常州知府衙门内堂。
最好的大夫和药材,已经准备妥当,侍女小心擦拭身体后,赵佶和苏子元等着大夫救治。
王希孟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两个人非常焦急,真想上去摸摸还有没有鼻息和脉搏。
大夫仔细诊治过后,摇头道:“不可思议啊,五脏六腑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夫也是多年未见了。”
另外一个白胡子大夫点头道:“两个人受伤都极重,不过身体却极佳,都扛了过来,哎呀,小家伙,你别转悠了,他们两个性命无忧。”
王希孟狠狠瞪了老者一眼,慢吞吞地说个话能把人急死。
谢天谢地,官家吉人自有天相,苏大哥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太好了。
城外魔教阵地。
梁从政并没有告诉魔教教主他刚才击败的那个人正是大宋皇帝赵佶,开战之前他已向教主汇报赵佶很有可能会坐镇城内指挥各部。
看样子,赵佶受重伤了,应该不至于毙命吧?
谁都会想当然地以为大宋皇帝赵佶会待在城里,指挥宋军厮杀。
魔教教主也没有怀疑太多,还以为与他交手的是大宋禁军某个厉害的统领将军。
最主要的还是梁从政有了私心。
原本苦心筹划几十年,梁从政想协助魔教掌控大宋朝堂,打算安稳地享受荣华富贵。
没想到少年赵佶精心化解了各种危局,成功掌握了皇权,并且他近一年的新政很是成功,可谓是深得民心。
反观魔教自己这边,除了烧杀抢掠,你争我夺,整个魔教高层没有一点点像样的管理。
原本以为能在魔教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眼下自己的这点抱负,已经被一点点消耗殆尽了。
现在能帮一点赵佶,就帮一点,就当是赎回当年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哪怕是一点点。
就特么的图个心安,唉。
基于这个心里最大的秘密,刘乃桃在总坛,他梁从政没少暗中护她周全。
擦掉身上未干的血迹,梁从政回过神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这个激战的当口,教主再次发病,为了减少无谓的死伤,梁从政大喊道:“教主身体不适,鸣金收兵,速速退回营地!”
魔教徒们听到教主又发病了,少数知道内情的那跑得比兔子还快。
教主暂时不能指挥战斗,整个魔教队伍当然听右护法的指挥了。
“先退到天目湖再说吧,左护法天亮也该到了。”
梁从政和魔教徒们正要收拾打扫战场往回走,不料教主依然没有好转,不停地咆哮要进城。
“教主,城门已经关闭了,咱们进不去,等左护法到了再想办法吧。”
梁从政趁他不再狂轰乱打,费了好大劲才靠近教主安慰着。
“废什么话,我一个人进去,也能将他们杀个屁滚尿流。不要拦我,给我滚开,滚!”
这病得真不是时候啊,如何是好?在总坛你要打要杀还是要砸,随便,可是这里,是战场啊。
“你们说怎办?”梁从政扭头问着迷茫的魔教徒们。
“额,右护法,我们就,就不陪教主去了,大晚上的攻城,就我们这几个人,那不是找死嘛。”
“对啊,右护法,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不如退去。”
“教主刚才打死好几个自家兄弟,我可不敢跟随他了,怕怕……”
此时宋军已经撤回城里,梁从政环视一圈,城外尸横遍野的,大部分都是魔教徒们的尸体,惨不忍睹。
“你们先撤回营地,我带几个人留下陪教主,争取带他回去。”
打又打不赢,劝又劝不动。
梁从政心一横:“教主,走,咱们去城门口,叫门!”
“疯了?!右护法,你……”
“妈的,我也疯了,是,疯了。武器就别带了,咱们神教不是号称刀枪不入嘛。”
几个被强留下来的魔教徒头上满是黑线。
教众甲:“刀枪不入是吗,那地上躺着的是鬼嘛,自己听到这鬼话都好笑!”
教众乙:“这哪跟哪啊,疯魔这个病能传染嘛?”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跟本教主上。”
魔教教主一人冲到前头,大踏步朝北门走去。
迈着魔鬼的六亲不认的步伐。
跟在梁从政身后的四个魔教徒,张着嘴,硬是说不出话来,一脸惊愕。
王希孟忙着照顾官家他们两个,庄知府小跑着进来小声说道:“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魔教教主带着几个人要进城?”
什么?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王希孟怀疑知府说是不是在说笑。
“双方刚大战一场,现在却要过来敲门进城?脑子坏掉了吧?庄知府,你确定?”
“官家他们还没苏醒,依本官拙见,不开……”庄知府正要继续,门口通传急报来了。
“禀知府,城墙外面有一个自称魔教护法的人,说有要事相商,这是他射进来的信函。”
军士递上一支箭矢,箭身绑着一个小竹筒。
庄知府展信细读,很快改变了主意。
“王希孟,你们也看看。”庄知府把府衙通判,参军等官吏叫到一起。
众人这才得知魔教教主犯了病,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连自己人都杀。他要是进来,会不会再增无谓的死伤?”王希孟还是有些不放心。
“下官认为有诈,庄知府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比较好。”判官还是坚持他的看法。
“走,去北门看看再说。”
几个人来到北门城楼,听到有人正在用力锤击着厚重的大门。
“何人是护法,还请相见一叙。”庄知府大声喊道。
梁从政从门洞里走了出来,仰头拱手道:“本人正是魔教右护法,教主犯病,执意要进城,还请行个方便,因为他发疯我们已经平白无故折损十多人。”
“你们一共几个人进城?”庄知府想搞清楚人数,几个人倒也折腾不了多大的事。
“我们五个人相互照应一下,等他恢复清醒了就回去,绝不打扰贵部,如何?”
王希孟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们教主这个病一般多久恢复清醒啊?”
庄知府等人都认为这个问题问的好,看着下面的梁从政,要是两三天恢复正常,那就皆大欢喜了。
“这个,不太好说,时长时短,不一定,教主犯病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所致,并不是一般的疾病……”梁从政苦涩回道。
“走火入魔么?万一他一直这样疯魔下去,咋办?”
“没听说走火入魔了还能治好的……”
庄知府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反对引狼入室。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皇上恢复需要时间,他作为知府得最大限度争取时间。
要争取时间,这个魔教的麻烦就得解决。
不就是进城逛逛嘛,几千军士加上二十万百姓,还干不死一个疯子?
我劝你大气点,我劝你善良,嗯嗯,就这么定了。
“王希孟,你下去打开城门,带他们进来。”
“啊?……哦,收到!”王希孟盯着庄知府坚定的眼睛,秒懂,转身下楼了。
听到门栓抬起的声音,梁从政喜道:“教主,门这就开了,我们一起进去……”
靠近教主的梁从政刚走在教主身前引路,突然感觉到一股暴戾气息袭来。
“本教主要一个人进去,你们都回去,千军万马我独往,取敌人首级,如,如探囊取物。”
双掌朝两边拍去,激起尘土飞扬,除了梁从政,其他几人已经东倒西歪,恐惧地望着教主。
退后三步靠着墙,卸掉了教主巨大的掌力,梁从政见到城门已开,只得拱手送他进了大门。
王希孟看着那个护法:“你们几个不进来?就他一个人?”
老脸一红,梁从政道:“教主只让他一个人进去,我们先回去了。”
“……”这什么操作啊,王希孟挥手示意关门,这个什么教主自顾自地已经朝城里跑去了。
内堂。
赵佶缓缓睁开眼睛,呼吸之间,五脏六腑传来一丝丝剧痛。
没死就好,差点被自己玩死了,现在是呼吸都带着痛,赵佶嘴角浮现一丝惨笑。
内力尚在,稍微放心了一些,以后再慢慢恢复实力吧。
烛光婆娑,寂静的夜里,赵佶轻微的动静,惊醒了困得不行的王希孟。
“官家,官家你醒啦,太好了,来人啊!”
王希孟大喊道,一跃而起站到了赵佶床铺前。
“情况怎样了,王希孟。”赵佶嘴唇干裂着,说话有些费劲。
侍女乖巧地端来温水,拿来丝绢,服侍着赵佶。
“敌人退了,不过,不过他们的什么教主非要独自进城,这不让他一个人待在大牢里,好吃好喝供着呢。”
抬头看着四周,再掐了掐侍女洁白的手臂,带着温度啊,房间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道,自己没做梦,这王希孟说得都是哪跟哪啊。
侍女服侍完退了出去,王希孟只得从头讲起。
“你们做得很好,先把魔教教主关起来再说。敌军还有最新动向吗?”
“听斥候回报称有红巾军大部队朝常州开进,估计天亮就到了。估计还有一个时辰。”
“你们坚守城门就好了,对了大夫怎么说得?”赵佶第一要务是养好身体。
“大夫说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彻底恢复。外伤七八天可以痊愈,内伤需要时间调理,开了一堆药,喏。”王希孟指了指靠墙的一排箱子。
“苏子元呢?”赵佶关切道。
“他小子命大,跟您差不多,在养伤呢。”
房间里只有王希孟陪着赵佶,屋外不时有巡逻的脚步声响起。
“你刚才说那个狗屁教主神志不清,到处乱窜,是因为桃娘才被你顺利引到大牢里面的?”
“可不嘛,非常棘手,他实力极高,很怕他不受控制伤害到百姓。后来无意中他看到刘贵妃的画像,一直叫圣女来着。”
“圣女?接着说。”魔教作为一个宗教门派,搞不好是个神职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