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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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过不要打破现在的平衡,那是苦心经营着的感情天秤,朗柒知道这有多难得。但说到底,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或一件事物,让她如此患得患失,以至于太想要用最真实的想法来留住它。
与江米米重逢那夜,俩人也聊起黎攸言在“光明之轮”的所作所为。柒柒的想法一望而知,这让某人也就跟着心塞。
黎攸言根本连任性地放任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吧,江米米也试想了一下,到底是努力释放自己的感情,能够呆在最喜欢的人身边表达爱意比较虐;还是明明被珍视的人那么辛苦地表达爱意,却一丝想要回报的心情都不能显露比较虐——答案无疑是后者。
更惨的是现在连她都不能随便插手他们的问题,因为内情实在是太纠结了。
“柒柒,黎男神…他是不是值得你付出那么多,只有你能定义。”
纵然知道一味单恋太苦涩,可朗柒的性格倔强又固执,也早就是事实,何况这种事不也是如人饮水,别人再替他们乱下定义也是白费。
江米米坦诚地说:“我只希望你幸福而已。”
朗柒笑了一下,仔细端详她半晌,奇道:“自从你回来,我倒觉得你又成熟不少。”
“我本来就比你年长,有这感觉也是应该的。”
“也多亏有萧老板一路护你周全,我都没怎么替你操心,哎,你打算怎么谢人家?”
“他是我保镖,这也是应该的。”
何况都已经被吃了豆腐,她还没找那男人算账呢!
朗柒一看便知这俩人有什么猫腻,却也大方地不去拆穿,反正他们不管如何折腾,在她看来,在一起不过就是迟早的事罢了。
早先时候,黎攸言曾送过她一匹德保矮马,她给它取名“米奇”,还一直定期去照看小马,培养出不少感情,告诉黎男神之后,他说也想去看一看它,俩人便约好同去近郊马场。
到了门口,正好撞见来接她的男人,他依旧穿着白衬衫,浅色裤子,乍一看微笑如初。
朗柒一扭头,看见他专心地开着车,侧脸更能看得出天生淡漠的气质,还有宽阔的背,这段日子里的许多想法又浮现心头,那些关于过去旧事的梦境也再次袭上眼前。
“‘光明之轮’也是你曾经说过,不想让我看见的地方吗?”
“可以这么说。”
“你是把我看得太单纯吗,这些事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
“……”
黎攸言却只是极其不自然地沉默不语,她忽然察觉他在有心掩饰,大抵是在赌桌上那样冷酷晦涩的一面,根本不想让她见到吧。
朗柒也有些觉得可惜,当初错上船的并不是她,如果是那样,会不会已经更了解他的处境。之前已经做过不少心理建设,她怔怔地想,虽然一直以来将诸多欢喜之情表达的彻底,但也不算太卑微吧。
因为黎攸言的事情曾与父亲还闹过别扭,但她始终记得,他们将她养在钟鼎之家,更重要的是她能够痴情无悔、轰轰烈烈去爱一场,却不能背弃那些骄傲与自尊。即使在外面受了再大的风雨,最终也还是要回到那一个小小的窝巢。
他们开了四十分钟的车,郊区的马场豁然呈现眼前,朗柒已经熟门熟路,指挥着黎攸言把车开去停好,等候多时的驯马人带他们进入马棚,很快就见到米奇在草坪上由人牵着散步。
朗柒立刻兴致勃勃,熟稔地拿胡萝卜去喂它,小家伙也认得它的女神主人,把喂来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不说,还心情愉快地过来要求她摸摸,耳朵向上垂直竖起,微微摇动。
黎攸言看着这么一副画面,不禁也笑:“你们倒是其乐无穷。”
说着,也主动递过去一根胡萝卜,结果米奇只是凑过来嗅了嗅,并没有要吃的节奏,嫌弃地别过脸。
“这小家伙还嫌你陌生,一点面子都不给。”
黎攸言哈哈笑起来,拍了拍它的脑袋,给它顺顺毛,片刻等米奇吃饱了,又伺候着带它去遛弯,最后才算混熟关系,米奇主动摇着尾巴靠近他。
“你看以后还不常来的话,它铁定又要把你忘了。”
“是啊,这小家伙太坏了,喂,是我把你带给美女的,不要过河拆桥啊。”
“你还好意思说它,米奇可乖了,是你总是太忙,抽不出空,还不来看它,反过来怪人家记性差。”
黎攸言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举手投降。俩人玩得累了,索性就在干净的草堆旁坐着。
“歇一会,要不要喝水?”
她摇了摇头,用眼角余光看着黎攸言的肩背,阳光迎着他半边脸庞,扣人心弦。
终于觉得时机成熟,朗柒低着头,轻声:“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黎攸言隐隐约约猜到什么,却容不得他阻止,“嗯?”
朗柒抬起头看着他,不知不觉,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光:“我明白,说出来以后,你要拒绝我。”
可这份心意太澎湃,是选择隐瞒真相继续欺骗彼此,还是选择燃起这把烟火让所有黑暗被照得明亮,最终她做出了选择,没法再隐瞒下去。
朗柒在面对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之一,眼下都觉得心肝在颤,甚至她觉得如果什么都不用说,这一切他就都能听见该有多好。
“我说过不管是挚友还是至亲,都想要和你亲近。但非要说我们的关系,我始终是喜欢着你的。即使你现在拒绝,我也不可能就转身把你放下,所以你放心,无论你如何回应,我都能接受。我也知道这样子无济于事,但至少目前我还无法控制它。”
黎攸言听完她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他被彻底击中,第一次有种被征服的溃散之感,如果就这么再不发一言,世界都好像要冻结在这一刻。
曾经,他们就是一个大小孩和小小孩,她还是任性娇蛮的小公主,夜里觉得冻的时候,她会把冰冷的两只小腿紧紧贴覆在他大腿肚上面,而这些故事是再也回不去了。
再回想这些日日夜夜,简直要煎熬得人头皮发麻,她是长夜里点起的一盏灯火,他早就已经知道了,那感觉早就已经渗到骨子里去了。
黎攸言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朗柒,有些事不仅是不得已,也是我自作自受。我不奢求你谅解,也无法让你了解全部…我去那船的原因之一,是为了搜集证据和进一步调查,这条线索我已经追踪很久,船的拥有者,是一个性格暴虐、极其残忍的人。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与伊藤万茂的赌局。”
她安静地等候,他像是处在某种复杂的心境之下,继续说:“我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问题,也根本不曾考虑过……何况,那样做太危险了…柒柒,明白吗。”
朗柒的眼神告诉黎攸言,她明白的。其实,他们之间不止因为他要去做那些事,所以才无法回应她的感情那么简单,也不是她一句“我等你”就可以痴心为冢地解决一切矛盾。
而是自从很早以前,生命轨迹就把他们彼此分开了,分的彻彻底底,连一丝一毫的关联都不复存在。可惜,午夜梦回能够出现在她梦里的,确确实实只有他一人,所以才叫她如何轻易忘却,那里都有他,又哪里都无法碰触他。
朗柒笑起来,竟像是没有任何的阴霾与苦涩,“总之,今天能说出这些感觉很好,谢谢你的陪伴,frost。”
黎攸言越是听得出这言语中的喜悦,越是觉得酸涩难言,他几度想要对她说什么,可到了最后,才懂得一切都是虚伪。
朗柒在不知不觉中身陷在喜欢他的这种心情,也已经无法轻易改变了,稍不留神还会有溺死的危险。但,它就像是顺水行舟,又像是高山上堆积着皑皑白雪,又或者是明前雨后的两次采茶,它们只不过,是亘古寻常的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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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以来,江米米没有让公司给自己接洽任何工作。自从下了船,她总觉得内心有许多想法要倾诉和描述,却又无法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任意一方表达这些念头,于是,她打算写歌。
把自己关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必须保证不让她饿死的萧末法,几乎什么人也没再见过。
而萧末法也意识到某人有正经事要做,尽量不去分散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俩人却几乎不曾打照面。
江米米日夜颠倒,又不按时进食,后来总算是在浑浑噩噩的时候抓住一些灵感,写出一首曲子,碰巧经纪人傅立勋就找过来了。
他看到她的时候,这姑娘显然有点儿憔悴,但两只眼睛却有神得出奇,他猜到她其实心情和状态都很不错,也就放心了。
“文艺工作搞得这么辛苦,明年的‘mtv大赏’能不能拿奖?”
“你又调侃我,咱们这是小众曲子,上不了大台面的。”江米米还很客气地把果盘推到他跟前,才问:“你是来抓我回去挣钱的?”
傅立勋脸上线条分明,一段时日不见,她觉得他看着居然更顺眼了。
“有个机会很难得,我实在是不想让你错过,所以才来跑这趟,我们好好商量。”
“嗯,我听着呗。”
“《封魔》第二部要年底才开机,我看过档期,夜戏不算多,也不会太累。九月可以为你接另一部新戏《焚凤》,演员阵容就是《封魔》的原班人马,你还代言过这个游戏。”
江米米当然记得这部单机rpg游戏,她自己也玩过,不过,显然傅立勋要说的重点还在后头。
“九月有一个比赛叫做‘bigbingo’,是韩国主办的一档放送节目,主要是为了选拔最具潜力、最具国际性质、最一流的娱乐圈新生代艺人,所以这会是一场厮杀非常激烈的擂台赛。”
傅立勋看向江米米的眼睛,下一秒,忽然忘了原先要说的话,只觉得那其中有什么化学反应突然产生,竟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他承认她本来也很漂亮,却没有那么浓郁的女人味。
“嗯?然后呢?”
面对江米米的疑问,傅立勋赶紧回神:“是这样的…可以说整个华语乐坛,只有你和另一位男歌手收到邀请函,所以,有没有兴趣?”
他收拾情绪,用专业的态度进行商谈:“如果你决定参加,要承受的压力之大不用我多说了,更重要的是……”
江米米傻了傻,半天才打断男人的话:“我要参加,这个节目我一定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