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做好了呢~”
见到几个人用青草绑了有些螃蟹回来,小娟脸上努力的露出她认为很自然的笑容来,却是因为心虚,显得无比僵硬。
为了遮掩,紧忙说道:“你们先吃,奴内急,先方便去了。”
“回来别忘了洗手。”
“嗷~”应了一句,赶忙的拔脚就走,躲到了芦苇荡的深处。
“很不错呢,”张京彩盛了一碗,“这鱼汤做的,闻起来很是鲜甜。”
柳慕远微笑道:“是啊,砒霜放的多了,喝起来甜的腻口。”
手抖了一下,彩娘子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疑惑道:“放砒霜了!你怎么晓得?”
“你应该记得我是一位制假药的,曾经用毒药治好了你家花姐儿的面疾。”
伸手将那碗鱼汤夺过来,自己闻一闻,摇摇头,“这傻孩子,怎么整包的就往锅里倒呢。”
“她为什么这样做,老娘待他不薄?!”
张京彩气的怒不可遏,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柳慕远朝着小推车那边努了努,“跟薄厚没啥关系,关键是财帛动人心啊。”
“就为了这些金银,她能狠下心来要了咱四个人的命?”
“早晚要下手的,除了你,我们早就知道她早晚要下手害你?”
张京彩目瞪口呆,“你们何时看出来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带砒霜?”柳慕远指着地上散落的残余粉末说道。
“是萧掌柜指使的?”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然后她看见咱们获得了这么多金银,就更加的下定了害人的决心。”
“那我们现在该咋办,去抓住送官?”
“拿贼拿赃,”柳慕远拍拍她肩膀,“布置一下,咱们睡一会。”
小娟躲起来之后,墨迹到天要黑了才敢回来。
毕竟是头一次干伤天害理的坏事,战战兢兢在大老远观察。
就看见炒锅被打翻在地,四个人横七竖八睡在地上,身体扭曲,可见毒发时,十分的痛苦。
“柳相公,彩娘子,你们怎么了~”
装腔作势的喊了一会,见他们一动不动,这才慢慢的靠了过来。
“彩娘子,你没事吧?”
看见张京彩头朝下趴着,她走过去用脚踢了踢,见果真是一动不动,心中大石落了地。
再看看柳慕远,见他用手捂着肚子,五官痛苦的扭曲着,嘴角流出许多白色的黏液,这是鱼汤喝多了,中毒太深。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想找到刀子,一个人再给捅几下,究竟是没那个胆量。
然后,找了个小石头,朝柳慕远丢了过去。
“我去,不带这么玩的!”
装死的男人胳膊上挨了一下,疼的差点跳起来,还好强行忍住了,幸好天色差不多彻底黑了,就是稍微动一下,估计她也看不出来。
小娟彻底放心了,快步来到小推车旁边,里头扒翻了半天,拎出那两包有些沉重的小包袱来。
想走,却是天黑不认路,就靠着车子坐下来,寻思一下是摸黑走,还是挨到天色放亮再赶路。
金银到手,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睡着的张京彩,她没由来的笑了起来。
出言讽刺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都没被男人睡过,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多亏呀。”
然后嘲讽柳慕远道:“放着身边的大美人不祸害,现在好了吧,白花那么多钱养她,到头来艳福也没享受到,就落得跟她一个下场。”
继续自言自语道:“你家里不缺这点钱,喃家里穷,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回去找个好看的郎君,买上几亩地,等当上地主婆过上好日子后,每年这个时候,会给你们烧纸的。”
魔魔怔怔絮叨了老半天,天上挂起一轮弯月,大地被映衬的惨白一片。
能看见路了,小娟大喜过望,两只手拎着小包袱就要跑路,突然间就想起来,柳慕远身上貌似带着好多钱引呢。
巨大利益诱惑下,她胆子陡然变得很大。
放下包袱,来到男人跟前,壮着胆子就开始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哎呀你干嘛,怎么乱掐呢。”
柳慕远装了半天死人,被她摸中要害部位,终于没法再忍,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诈尸了··由于惊吓过度,小娟甚至都没叫一声,白眼一翻,趴在了他的身上,晕了。
等到吃疼悠悠醒来时,睁眼就看见那个活死人在掐他的的人中。
“别尖叫啊,一咋呼官兵就过来给你抓走了,那时候谁都救不了你。”柳慕远龇着大白牙跟她说道。
她惊恐的一个劲无声低头,此刻已经明白过来,自己下毒的事情已经被人家给识破了。
果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觉得天衣无缝,到底问题出来哪里了?
她不知道,当然,也不需要知道了,因为一切都为时已晚,到了这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说说看,为什么给我们下毒。”柳慕远问道。
“看到那两包金银,起了贪心。”
“哦~来的时候就带了砒霜,这是未卜先知啊。”
“是萧掌柜给我的,因为记恨彩娘子不从他,说契约年底就到期,不想她跳槽到竞争对手那里去,因此要我跟着,择机下毒。”
“给了你多少好处?”
“说是事成之后给一百缗。”
为了保命,她竹筒倒豆子,将前因后果都给抖了出来。
“你真蠢,”张京彩来到俩人跟前,怒火冲天道:“就是毒杀了我,回去也拿不到钱的。”
“奴知道~”小娟低声回答说,“所以就想拿着金银回老家。”
“可我们这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可真下得去手!”彩娘子越说越生气。
“师父,豁了她吧。”杨云手拿一柄剔骨尖刀,一脸狞笑的走了过来,她可不是吃素的,刚才差点被毒死,当然要报仇。
柳慕远冲她摆摆手,“不值当的,杀了她,咱们早晚也要被牵连进去,到时候,一切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不要图一时之快。”
对被吓坏了的小娟说:“现在证据确凿,要是将你送到不远处的官军手里,不出两天就会被他们给折磨死。”
“只要饶了奴一命,天天跟着伺候你,怎么着都行~”
“这就是你活命的最后本钱了吗?”柳慕远怜悯的摇摇头,“你走吧~”
“啊,你肯放我走?!”她本已经万念俱灰,正等着闭目等死,只是再做最后的挣扎,谁知人家一下就放过自己了。
男人从身上隐秘处掏了半天,摸出一叠钱引来,递给她,“金银你不能带,那样会给你招来灾祸,这是一百缗,你拿着回老家,清风楼千万别去了,去就要没命。”
小娟接过钱引,跪在地上咚咚给他磕头,“相公,萧掌柜曾经派人去桃源春杀过你,奴跟他睡觉时,那老畜生说漏了嘴。”
说完爬起来,额头流着血,就这样头也不回的往河间府方向走了。
“就这样放过她了?”张京彩一脸的不服气。
柳慕远耸耸肩,“那还能将她怎样,杀又不能杀,抓也不能抓,还不如让她走了,大家都能安心。”
“师父应该将她拉到芦苇荡那边祸害一番,才好放过她,一点事都没有。”
杨云惋惜道,他老爹也很赞同的样子。
“对了,就应该这样呢,这小蹄子刚才出言侮辱我来着。”彩娘子这才想起来,居然也没反对。
“对那个女子没兴趣,不过她说的都是实话。”
“啥意思啊你!”
柳慕远龇着牙,“她刚才以为咱们死了,说的一点顾忌都没有,京彩啊,这世上真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咱们哪天就嘎了,话说,你不会是想在临死之前,还要保持处子之身吧,”
彩娘子经受了刚才的事件,果然是心有余悸,所以居然就没反驳他的话。
只是白了他一眼,“猴急什么,到了辽国后,安顿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