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玉醒来已是几天后,宽敞的圆形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墙壁上满是繁复交错的图案,像是某种少数民族特有的图腾。这样构造的房间苏如玉还是头一次见到,但却能从房里的摆设看出这房间的主人非富即贵。
莫非就是那个射中她的男人救了自己?苏如玉想起那身高约莫九尺的壮硕男人,有些害怕而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不过,那男人会给自己擦药包扎应该也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吧。
没再多想,苏如玉打算坐起身来出去看看,然而就在起身的一刻,腰上那受伤的地方便传来了刺痛的撕裂感,根本无法用力。她只好抬手拉开被子,微微侧头想要查看腰上的伤处,可还没细看,门外就响起了笨重脚步声。
不等她把身上的被子拉扯回原位,门外的人就大剌剌的掀开门帘闯了进来。
“你……”赫连倾对上苏如玉滚圆的眼睛,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如玉的尖叫声打断。
“啊--!”苏如玉连忙用手遮住暴露在被子外的身体,但慌乱之际她竟不小心把被子踢到了地上。这伤口在腰间,缠绑的纱布厚厚一层,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无法扣上,她还是未嫁人的黄花大闺女,要是被这男人看了身子去,她还如何嫁人!
赫连倾不明白苏如玉为何尖叫,但仍退后几步站到了门口处,尽量放柔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害怕我?要我出去?”他没有和这样娇弱的人相处过,就连养的宠物都是从草原上俘获的雄狮,尽管已经是用最温柔的声音听到苏如玉耳里却还是粗犷狠厉。
苏如玉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自己一个行动不方便的人完全不可能把被子捡起来,难不成让她一直用这个姿势躺在床上暴露着腰上的肌肤!
“我……我要被子!”苏如玉咬着牙低声道,心想反正这会儿没有外人,看就看去好了,也不会影响她的名声。
赫连倾点点头,大步上前拾起被子,然后动作一顿,放轻了力度才将被子盖在苏如玉身上。苏如玉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手上却还是灵活的,手才抓到被子就提到了脖子上面,只把脑袋露在了被子外面。
望着苏如玉有些胆怯而警惕的表情,赫连倾猛的想起了他姐姐养的那只小奶猫,虽然那猫长大之后凶残程度堪比自己的养的雄狮,但是小时候却和苏如玉现在的模样有几分相像。这么想着,赫连倾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苏如玉的头顶,如同逗猫一般顺抚着苏如玉的头发。
“你在干什么?!”苏如玉无法动弹,只能用最大的声量呵斥赫连倾,这个人看了自己的身子不说,怎么还上手占便宜,实在是太无理!
圆圆的眼睛瞪到最大,苏如玉有些愠怒的抿着嘴,不想那在自己头顶作乱的头下一刻就移到她的脸颊处,然后轻轻一戳--
“你不要得寸进尺!”苏如玉迅速扭开脸,这简直就是刁蛮人,她又不是玩偶,怎么可以随意摆弄她的脸!
赫连倾这下更是开心了,这生气的模样也与那小奶猫如出一撤,不过却也明白不能再刺激这人了,只好面瘫着一张脸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我刚刚看到……”两人对望了片刻,赫连倾在苏如玉的床边坐下,开口正想说话,却再次被苏如玉打断。
“你看到了什么,嗯?”苏如玉瞪着赫连倾,大有你要是敢说看到我身子的话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干掉你的架势。
赫连倾摸摸后脑勺,心想这娇弱的人发起脾气来还真是不同呢,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感觉像是挠痒痒一般挠得他心底也是痒痒的一片,但他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你什么都没看到。”苏如玉没等赫连倾回答,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你的伤口裂开了。”赫连倾直接切入重点,刚才盖被子的时候他就想说了,但无奈这人手速太快,一下就把身体遮了个严实。
苏如玉本来都快忘记腰上的伤口了,现在听赫连倾提起,竟然有些隐隐作痛起来。她用手探进被子里轻轻碰了碰伤口,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是鲜红一片。赫连倾粗眉一皱,手摸到被子就想要扯开,但苏如玉却用手死死的压在赫连倾手背不许他拉开。
“我帮你重新包扎。”赫连倾解释,手背上的小手细软冰凉,他不敢使劲担心自己用力过猛就会把这纤细的手弄伤。
“不……不用,我待会儿自己弄。”不知为何,苏如玉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温热。
“你不能动。”赫连倾毫不留情的说出事实。
“可……那这里总该有其他的女人吧。”苏如玉别扭的转过头,心想这人穿着不俗,看起来也算懂礼的,怎么就一点不知道避嫌呢!
赫连倾思索了片刻,果断的摇头道,“没有。”
“你骗人!”苏如玉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略显无辜的男人,顿时觉得有些无力,就算是他骗人她也拿他没办法。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赫连倾点头像是认同自己的说法,然后抬起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拉开了被子。
苏如玉知道辩解不过男人,只好闭上眼由着他拉开被子,然后将自己腰间的纱布剥落。赫连倾射击一向是准又狠,那弓箭自然扎到了深处,没有几个月是断断不可能痊愈的。他皱眉看着苏如玉的伤口,伸手轻轻抚摸着周围细嫩的皮肤,心里默默比较起这人的皮肤与丝绸到底哪个更光滑一点。
“你不要动手动脚。”苏如玉睁开眼,不耐的扫开赫连倾在自己腰间放肆的大手。
赫连倾收回手,清了清嗓子,拿过放在苏如玉床头的药瓶,然后把药粉倒在手心再慢慢的贴合上苏如玉的伤口。
“不能直接在伤口处用药么?”苏如玉低声道,“我日后还要嫁人,怎么能和你有肌肤相亲之举。”
“嫁人?你还不曾嫁人?”赫连倾眼底有些发亮,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的那点雀跃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然不曾,”苏如玉如实回答,“我到这北方来,就是嫁人的。”
赫连倾手上一停,似乎是想到什么,回答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大手便更加大胆的贴上了苏如玉的腰际。
知道?知道什么?苏如玉刚想开口询问,那人却已经涂抹好药粉,用干净的布条环着苏如玉的腰间缠绕。布条缠裹得紧,肯定是会碰触到伤口的,苏如玉不禁痛呼出声,霎时也忘记了刚才心里的问题。
缠裹好布条,赫连倾替苏如玉压紧了被沿,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你好好休息,有事叫一声就好,外边有人看守。”
说完赫连倾就打算迈开步子离开,他心里还想着刚才苏如玉说的话,这会儿必须要去求证一番才是。
“哎,”苏如玉叫住赫连倾,“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谢谢。”
“赫连倾。”赫连倾回头看向苏如玉,一字一顿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你的伤因我而起,不必多谢。”
“如玉,苏如玉。”苏如玉浅笑回答,让赫连倾不禁看失了神后才动作僵硬的转身离开,好在他皮肤黝黑,即便是脸红到了耳后都难以看清。
如玉,果然就和玉石一般,赫连倾低声念了几遍苏如玉的名字,越念越觉得好听。
半个时辰后,就在苏如玉安享美梦的时候,一个行动慌忙的男人走进了赫连倾处理日常事务的帐篷里,
“单于大人,您有事找我?”呼延霸霸才走进帐篷就看到了赫连倾的嘴角的抽动,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一向没有任何感情的单于大人竟然在傻笑。他甩甩头,再次看向赫连倾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那一瞬而逝的笑意了,刚刚果然是自己眼花了啊。
“可否有中原人给我敬奉过女人?”赫连倾从刚才到现在想的便是这个问题,苏如玉说她是来北方嫁人的,而这北方最出色的男人不正是他赫连倾吗,所以苏如玉从南向北要嫁的必然是他才对。
“有是有,可您一向不近美色,所以通常那些女子都是分给贵人和都侯。”呼延霸霸回答道,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听说这单于大人最近救回了一个女子,莫非是开了窍?
“那里面可有姓苏的?”赫连倾佯装出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心里有些烦躁,他并不想把苏如玉分给别人,但若苏如玉要嫁的人根本不是自己,那他估计会很乐意把苏如玉要嫁的人杀掉。
“这,”呼延霸霸质疑道,可刚对上赫连倾充满杀意的眼睛立刻回答,“我现在就回去翻看记录。”
“嗯,要是没有,你也不必再来见我了。”赫连倾点头,挥手示意呼延霸霸离开。
呼延霸霸挫败的叹了口气,这草原上的小伙子有了心仪的姑娘哪个不是心情愉悦的,怎么这事儿搁单于大人身上就变了味,你说这态度如此恶劣能让人姑娘看上眼吗?呼延霸霸更是忧郁了几分,要是单于大人喜欢的姑娘没喜欢上他,那估计又是一场血光之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