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依一刚回南乡时,陆天奇也才32岁,比许依一大一岁,站在许依一身边显得不高,长相还算标致,圆脸上有一个许依一喜欢的酒窝。
五年来,许依一每天除了接送项瑜上下班,剩下自己的时间都花在了做脸做头发,偶尔跑跑步锻炼一下,吃各种维生素做各种各样的面膜用各种各样的护肤品。
五年过去,许依一还是原来的许依一,而陆天奇变成了秃了额头中年发胖的油腻大叔。
许依一迫切地想要结束跟陆天奇的关系,甚至希望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就不需要再纠结要不要告诉宋宁,在南乡时,她曾经有过比栾翰更崩三观的过去。
许依一思前想后,市中心的家两个月没有住人,实在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把车调头,去了朱陈静的酒店,在酒住了一晚。
一夜,全是梦,梦到山崩地裂,梦到洪水爆发,梦到蟒蛇遍野,梦到巨物来袭……
实在再也无法入睡,许依一早起,拖着一脸的黑眼圈回帝景湾洗漱。
宋宁站在帝景湾a座1802门口,按了许久门铃,许依一才从电梯里出来。
“宋宁?”许依一心里骂着脏话,宋宁怎么来了?夜不归宿被现场抓了包。
“你……?”宋宁听到许依一的声音,视线才从手机上看向许依一,疑惑:“昨晚没回来?”
“我……昨晚,我,去小静那住了。”许依一心虚的问:“你怎么来了?”
宋宁的脸色并不好,有些苍白,表情凝重。
“手机为什么不开?”
“我……昨天没带充电器,小静的充电线不匹配。”许依一掏出钥匙,打开门,昨天晚上也没洗漱,许依一绕开宋宁,钻进家里:“你先进来。”
“为什么要去住酒店?”
“就……,突然想去住酒店,就去了,你不会是昨天晚上就来找我了?我昨晚上睡前手机还有一点点电的,你没给发我信息啊。”
“我给你发了无数条信息打了无数个电话,你爸妈把你的地址给我的,我过来接你。”
“去哪里?”
“去见我奶奶。”
“噢,等我一下,我洗个澡换身衣服。”许依一没等宋宁说话,把家门反锁,又匆匆钻进浴室里。
宋宁刚想说什么,许依一没等他说话就跑开,像做了什么坏事一般,逃避着不敢面对他。
手机还放在鞋柜上,宋宁拿起手机,确实是没电关机,拿到茶几下的充电线上充电。
茶几上,还有一个精致的玻璃烟灰缸,烟灰缸里还有半截掐灭的烟头,旁边有一只孤零零的套。
宋宁捏起套,打量一下又放回原处,生产日期是一年前,这说明,一年内,这个房子里来过别的男人。
这引起了宋宁的兴趣,他向亮着灯的卧室走去。
许依一从进门起,换了拖鞋丢下包,说完话就直接钻进了浴室,并没有回房间,而房间里的灯却亮着。
宋宁走进卧室,床上凌乱,窗帘紧闭。
床头柜的抽屉还敞开着,里面除了一些购物卡,还有一个套的盒子,十个装的盒里,还剩下四五个。
宋宁的心脏一阵剧痛。
这是宋宁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场景。
许依一洗漱完出来时,宋宁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回到卧室时,才看到敞开的床头柜里有散落的套,一定是陆天奇来的时候,拿了套没有顺手关上抽屉。
宋宁进来了吗?
陆天奇当时还拿了一个套的,他丢在了洗手台上,许依一急忙回到浴室里,并没有发现套的踪迹。
许依一心事重重的换好衣服,悄悄地回到客厅里,四处也没有找到陆天奇拿出来过的套。
她蹲在宋宁旁边,看着宋宁清晰又立体的脸,靠在他的唇上轻声唤:“醒醒,醒醒。”
宋宁被惊醒,向后缩了缩脖子。
“吓到你了?”许依一第一次见宋宁这般的反应,担心地问。
“没有。”宋宁坐起身,垂下眼扶着额头,双肘撑在膝盖上,脸色凝重,哽咽着说:“我奶奶走了。”
“?”许依一这才知道,宋宁的情绪低落并不是因为她的夜不归宿,而是因为奶奶走了?
“宋宁,对不起,我不知道奶奶出事了,对不起。”许依一拨开宋宁扶着额头的手,撩开他的刘海,一脸疲惫和重重的黑眼圈。
“你爸妈已经先去了殡仪馆,我想等你一起去,一直找不到你。”宋宁有些哽咽,卡在喉下的话,是关于没有合上的抽屉和那个已经被他攥在口袋里的套。
“对不起,我们现在走。”许依一拉着宋宁的手,想要拉起宋宁,可宋宁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奶奶也喜欢你,我爸妈也喜欢你,我也很爱你,你是知道的是吧。”宋宁咬着唇哽咽着问。
“我知道。”许依一心虚地答。
宋宁看着许依一心虚地不由自主要逃避他的眼神,好像看懂了什么,心痛地点了点头。
许依一的过去,在南乡的那些年,听高曼提过一些。
关于许依一临安的家事和回南乡后有一个就连高曼也没有打过照面的“炮友”的事儿,还有栾翰。
栾翰的事情,算是宋宁跟她一起经历的,是他亲眼见证,他们翻篇过的。
而在南乡,在他眼皮底下,才刚发生的,热乎的事情,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宋宁知道许依一过去的生活,他还以为他的爱是足以让许依一愿意开始新的生活,他已经尽了所有的力气来满足她要的生活。
他,真的尽力了。
眼下,宋宁要处理的是奶奶的事情。
奶奶临终前,还惦记着那个陪在宋宁身边的女人,当宋圣敏告诉她,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同事许?的独生女儿时,才在疼痛中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她与病痛抗衡了两年,终于等到了她心爱的孙子结束了病痛,开始成为一个正常人。
她的坚持,还等来了她另一个希望,一个不在乎她孙子身体状况始终陪伴的女人。
她也不再奢望,是不是能再看见他结婚生子,也不再害怕,她在活着的时候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