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着数量和分散开来的优势,在箭矢将有甲骑兵屠杀殆尽之前,他们完成了任务,从湖面到岸边的路上,已无障碍。
亚历山大露出了笑容,不过这笑容也就维持了数秒而已,因为他看到那个进行战前演说的骑士步行来到阵前,骑士擎着一杆血红色的大旗,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血旗之下,不死不休。
“他们要做什么?”耳边传来副官的喃喃自语,亚历山大同样也疑惑不解,但一瞬间,他就忽然明白了对面的意图。
“该死!”他低声喝骂一句,“骑兵准备!听我命令出击!”
当敌方用种种手段突破了你所设下的限制,即将开始短兵相接的时候,普通的将军会命令士兵坚守在原地,寸土不让。而优秀的将军会命令中间的士兵向后撤退,两侧的士兵则在对方进攻之时完成一出包抄的戏码。
而亚瑟...他要反冲锋!
“瓦尔哈拉的战士们!抬起你们的头,诸神正在等待勇士的到来!”亚瑟将大旗深深地插入到泥土之中后,扛着一柄瓦尔哈拉式的双刃巨斧迎接着士兵们的欢呼,和瓦尔哈拉史诗中的那些战争领主一样。
战争领主,军阀,战争领袖,军主,随你如何称呼,这是一项古老的传统,那些敢于在战斗时带头冲锋的领主,可以通过拼杀来获得这一称号。
他们是瓦尔哈拉的盾牌与刀剑,沿海的噩梦,诸国之敌,极高的战损率并没有令贵族们畏惧,相反的,他们近乎疯狂的追求这项荣耀,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所以能够获得此项称号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被诸神眷顾之人。
亚瑟利尔之所以能够获得这项荣誉,是因为在斯德哥尔摩城下的那次冲锋,他近乎是以一人之力和整支斯拉夫大军对抗,更是得到了奥丁的帮助,那从天而降的神枪便是他地位与荣耀的保证。
“我不会带着恐惧步入诸神的殿堂!!我不会像个懦夫一样哀嚎着死去!!”用拳头敲击着盔甲,亚瑟的嘶吼得到了更多士兵的回应。双目血红一片的他双手举起了巨斧,看着正在朝着岸边疾驰而来的斯拉夫骑兵,深深地呼吸一口这初春的空气。
“瓦尔哈拉!”
“瓦尔哈拉!!!!!!”
“他疯了?!他们都疯了么?!!!”索菲娅在后方看着亚瑟一马当先踩着木筏迎着骑兵发动冲锋,而一个个领主贵族紧随其后,再往后才是本该打头阵的禁卫军步兵,震惊的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疯了...都疯了...”
“你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可怕的敌人?”阿尔托莉雅来到了她身边,用瓦尔哈拉语询问道。
这真是百年难遇的奇观,不列颠的女王和斯拉夫的圣女,在瓦尔哈拉的军营之中交谈,就算再过一百...不,五百年,恐怕也不会再看到这样的场景。
“我当然知道!但...但...”
“但什么?但你不知道会造成这一切?”阿尔托莉雅挪揄道。
“你得记住,索菲娅小姐,那是我的男人,西尔维娅容忍你的存在是因为她除了感情一无所有,而我不一样,要是你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会和瑟希莉一起帮你熄灭的。”
面对阿尔托莉雅的警告,索菲娅则面带微笑的耸了耸肩。
“听、听不懂...”她用断断续续的瓦尔哈拉语回应道,瞬间让阿尔托莉雅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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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筏做的很结实,如果有机会,亚瑟还打算跟对面说声谢谢,不然的话,他还得让自己的士兵去伐树做木筏。
在冰面上战斗,对平衡性是个很大的考验,而且还要注意脚下的冰面,别被踏碎,穿着盔甲的士兵一旦掉进湖里,战斗结束前根本没有时间去捞。
但作为瓦尔哈拉的战士,自然不会对冰雪陌生,就在湖中心至岸边的冰面上,两支军队的第一次遭遇战开始了。
三千名无甲骑兵以倒"v"字形的军阵冲击着四千名禁卫步兵的松散阵型,原本很顺利,狼骑兵们肆意穿插着,甚至在湖心岛上已经爆发了阵阵欢呼。
不过...他们高兴的早了点。
当一名狼骑兵冲入禁卫步兵的战阵之后,将遭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巨狼的皮毛如何坚韧,也不可能是战斧与瓦尔哈拉剑的对手,鲜血喷涌而出,咆哮声响彻湖面,勇士们不顾狼爪与獠牙的威胁,疯狂地在巨狼身上留下自己造成的伤口,而当巨狼倒下,来不及再度站立的骑兵就会被十数柄武器给直接砍成七零八落的肉块。
斯拉夫境内缺少铁矿,也缺少冶铁的技术,这是它们数百年来都被瓦尔哈拉和罗斯死死压制的主要原因,就好像现在,这些骑兵不仅没有盔甲,甚至连铁剑都没有,还在用青铜的长矛来战斗。
亚瑟压抑了数月的杀戮欲望正在尽情的释放着,敢于向他发起攻击的无甲骑兵都被连人带狼的劈碎,热气腾腾的鲜血和内脏挂在他的盔甲之上,璀璨的金发此刻泛着让人畏惧的暗红色,那是被血染就的颜色。
四千名禁卫步兵各自结成战阵,而敢于亲自上阵的领主们则围绕着亚瑟周身,狼骑兵们仿佛冲进了由刀枪剑戟构成的迷宫,除了头顶之外,四面八方都是攻击,都需要小心躲避,不然便会倒毙于此。
看着骑兵们被如此屠杀,亚历山大知道这是对士气的毁灭性打击,他立刻命令重步兵压上去,就算这初次交锋以自己的失败为告终,也要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而且...亚历山大看着那个战斗在最前方的身影,双目蓦然间绽放出光芒来,他又命令6000名装备标枪和短弓的冰原猎手跟在重步兵的后面前进,目标唯有一个,就是那个似乎是军队统帅的骑士!
“命令汉弗莱继续放箭,攻击敌方重步兵后方的那些标枪手和弓兵,要是摄政王出了什么事,那我就吊死他!”在高台上,依照亚瑟利尔之前的吩咐,阿尔托莉雅负责指挥战斗,而她也正在履行这项职责,一边组织增援,一边命令长弓停止休息,继续攻击。
说是重步兵,其实也就是披着粗制滥造的厚重盔甲的四千名步兵而已,而且都是各城市的市民和城乡结合部的富裕自耕农们,战斗力可想而知。亚历山大派他们上去的本意,就是保护后方的标枪和短弓,不让敌军威胁到他们。
箭雨再次落下,除了少数的倒霉蛋被正中盔甲的缝隙而死之外,鲜有被穿透盔甲的人倒地,这些盔甲虽然粗陋,但却足够厚重。
但后方的标枪与短弓部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仅仅穿着皮甲甚至是无甲的他们面对箭雨毫无还手之力,唯有四散奔逃,但亚历山大又派了他的亲卫队上来,斩杀那些敢乱跑的懦夫,成功镇压住了局势。
继续向前可能会死,但后退一定会死。
就这样顶着箭雨,重步兵们左手持盾,右手紧握着铜剑,宛如盾墙般直接撞上了还在鏖战不已的双方,无论是狼骑兵还是禁卫步兵都被他们一往无前的冲锋给撞翻,在热血上头,极度兴奋与惊慌的情况下,分辨敌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在步兵后的标枪手和短弓手们,则在前进至一百尺以内后,开始了攻击。
“嘿呀!”“嘿呀!”“嘿呀!”成千上万的标枪不比之前的箭雨来的微弱,一连三发标枪之后,标枪手们当即卸下背后的盾牌,为自己和身旁的弓箭手遮挡来自天空的箭矢。
亚瑟一早便注意到了敌方的增援,他命令部队且战且退,就在敌方的标枪到达位置之前,从岸边赶来的生力军便投入了战争之中。
而在标枪和箭矢落下之前,血战后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的三千余名禁卫步兵便踩着层层叠叠的木筏回到了岸上,至于那三千名冲阵的无甲骑兵,幸存者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
阿尔托莉雅并未过多的派增援,五千名普通士兵的任务是掩护禁卫步兵撤回岸上,而不是继续鏖战下去。
“吹号角吧。”回到中军的高台上,亚瑟如此命令道。
在悠远而悲怆的号角声中,亚瑟接过士兵递来的水盆,简单的洗了洗满是血污的脸。
瓦尔哈拉这边响起了号角声,片刻之后,从斯拉夫那边也传来了狼嚎声,便是撤兵的意思。
轻伤的士兵扛着重伤的士兵往回走,完善无损的士兵则持盾立刀,警惕对方的反扑。
禁卫步兵为了追求近战的杀伤力而放弃了盾牌,这虽然使得在与狼骑兵缠斗时,他们近乎所向披靡,但在标枪和短弓的打击下,死伤近千人这一点却是令亚瑟如鲠在喉。
虽然这场战斗看起来是瓦尔哈拉这一方获得了胜利,在长弓和禁卫步兵的打击下,亚历山大损失了近五千名无甲骑兵,以及一千余名远程部队,但一名禁卫步兵换五名无甲骑兵的战损比,在亚瑟看来就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