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十数天的等待,对岸的军队有了动作,在一个月光普照大地的夜晚,狼人军队占据了湖中心的一座小岛,并在那上面升起了斯拉夫王国的红底金狼头旗帜。
“我们要不要发起一次突袭,把那座小岛夺过来?”在岸边军营的木质塔楼上,恩佐看着那乌云笼罩下的旗帜随风飘扬,询问亚瑟。
后者负手而立,任凭四月的春风吹过自己的盔甲。“不用,对面既然先出手,就代表亚历山大终于扛不住诺夫哥罗德城内的流言给予的压力,要用进攻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虽然是被对面抢占先机,但亚瑟不怒反笑,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哼起了瓦尔哈拉的小调。
因为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半个月之前。
“你那个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指,用兵的风格与性格,我希望你能详细的告知于我,这对我们都有好处。”刚被亚瑟羞辱过之后,他们回到了岸边临时搭建的军营之中,在营帐内,亚瑟亲自为索菲娅倒了一杯黑麦酒,然后用温和的语调问道。
索菲娅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亚瑟那双即便在笑也让人觉得很冷的眼睛。
“亚历山大他做事稳健,用兵也是如此,在兵力不超过对方三倍以上之前,他是不会抢先行动的。而且他也擅长防御,四年前,罗斯军队北上,就是在普斯科夫跟亚历山大僵持了两个月,然后在退兵的时候被他打了一个追击战,死伤惨重。”
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喝了一口黑麦酒之后,继续开口说:“他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因此我建议你主动出击,要是他开始动了,那就代表他有着必胜的决心。”
亚瑟翘起了二郎腿,悠悠地开口:“那你是觉得...我不如他?”
索菲娅没有说话,这就是默认。
亚瑟轻笑一声,站了起来,他走到索菲娅面前,用两根手指抬起了对方的下巴,然后缓缓地开口:“你说,要是我让逃回去的狼人难民在诺夫哥罗德城内到处宣扬亚历山大准备和瓦尔哈拉王国议和,来换取瓦尔哈拉支持他成为国王的流言......”
“呵呵,你觉得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白痴么?怎么可能有人会相信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要是真有人会愚蠢到相信这个,我就...”
索菲娅顺口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但亚瑟却不准备放过她。
“就什么?我们来打一个赌吧,圣女殿下。”亚瑟放下了手,双眸中满是看到猎物之后的兴奋。
“如果我能够让你的子民心甘情愿地将亚历山大准备叛国的消息散播到楚德湖以东的地区,那么战争结束后,你的军队必须用瓦尔哈拉的军官来指挥。”
“如果你失败了呢?”
“如果我失败了...那么我愿意将斯拉夫王国的地位从附庸提到盟友,并且会以盟友的身份加入到你们的战争当中去,自然,你们也是如此,怎么样?”
坦白来说,索菲娅根本不想和亚瑟赌,因为她现在根本没有让对方履行赌注的实力,亚瑟遵从与否,全看他自己。
但...
“我赌了。”
索菲娅第一次主动的握住了亚瑟的手,来表示这个赌约正式成立。
既然她原本就不能让亚瑟履行契约,那么为什么不赌一把?如果亚瑟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个女王也就不会落得个臭名昭著的下场。
“你现在应该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了,这样我的人也可以尽快帮助你的军队形成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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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瓦尔哈拉军队到达楚德湖以西的地区之后,反抗者都被集中在城市外的定居点关押起来,而顺从者就可以继续像往日那般生活。
这漏洞百出的制度给了加洛特可乘之机,他是国王的死忠,但为了活下去,他选择当一个顺民。
而在瓦尔哈拉人的大军离开之后,加洛特开始了行动,凭借之前做城卫军队长的名望,他团结了一批同样忠诚于国王的同伴,开始以夜袭的方式来袭击那些关押点,解救自己的同胞。
起初这个策略是有效的,瓦尔哈拉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后方会出现这样一支抵抗势力,但随着领主们开始把自己的俘虏也关押起来,事情变得不妙了起来。
加洛特这些未曾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仅仅凭着信念和一腔热血来作战的平民就算是在月夜,也不是瓦尔哈拉士兵的对手,饮下了火酒的士兵甚至比狼人更加嗜血。
因此,他们现在换了一种方式。
“你!干什么呢?赶紧干活!”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加洛特身上,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痕迹,身后传来监工的呵斥声。
而作为斯拉夫之血的领导人,加洛特露出了一个畏惧中带着点仇恨的表情,点点头,接着更加拼命的干起活来。
听监工们闲聊时说,这是瓦尔哈拉人的统帅,那个在斯德哥尔摩摧毁了王国军队的摄政王的主意,让这些不肯为圣女效力,并坚持抵抗的‘下等平民’负责翻修城墙,加固城池,拓宽护城河,找点事干。
“该死的叛徒,等着被扯出脊椎的时候吧,你一定会喜欢的...”加洛特在内心诅咒着,手上的活计却是没停。
因为语言不通的问题,因此监工都是由那些臣服圣女的狼人来担任,而瓦尔哈拉士兵们则负责监视这些监工。
叛徒有时候比敌人还要狠辣,这点加洛特算是体会到了。
如果你有足够的胆量和瓦尔哈拉士兵打一架,虽然无论输赢都会挨一顿鞭子,但打赢了的话,那名士兵就会将自己的酒分给战胜他的狼人,至于那些监工...他们仅仅是一味地向新主子们讨好献媚,甚至是把不满都发泄在这些被关押者身上。
“也不知道摄政王殿下什么时候能发动进攻,唉...我还打算在秋天回家看看孩子呢。”加洛特注意到了两名正在闲聊的瓦尔哈拉士兵,趁着监工的不注意,他立即和另一个自己的属下换了位置,一边卖力的干起来,一边偷听士兵的闲聊。
加洛特特地命令成员都要能听瓦尔哈拉语,并知道意思,就是要方便搜集各种情报。
“快了,我也是今天听队长说的,楚德湖对面的狼崽子准备投降了。”
?!
加洛特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王国的战神,亚历山大大公居然要投降?不!这不可能!
他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干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么!我听队长说啊,是那个叫什么...叫...叫亚历山大的,担心自己被国王利用完就被抛弃,索性准备支持那个圣女做女王,自己当摄政王呢。”
“哎呦,那敢情好啊!不过...殿下怎么确定这个家伙不是假投降呢?”
“那还不简单,让那个亚历山大在楚德湖对面按兵不动,殿下再派人从普斯科夫和纳尔瓦河两路出击,将他的军队团团围住,之后再突袭诺夫哥罗德,等打下来那座城市之后,就是我们回家的日子了!”
我得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国王陛下!
加洛特如此想着,将自己的镐头当成利剑,而面前的坑道就是那个道貌岸然,利欲熏心的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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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从诺夫哥罗德的临时宫廷里传来阵阵咆哮,传令兵一个接一个的出城,向着同一个目的地——楚德湖东面的王国军队军营前进。
“砰!!!”亚历山大还没看完来自国王的亲笔信,就掀翻了营帐内的桌子,还在众将惊愕的眼神中将信件撕了个粉碎。
他又一脚将倒地的桌子踹飞数米,这下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亚历山大的愤怒。
而那个递上信件的传令兵早已瑟瑟发抖,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尸体被喂给野兽的场景。
“大公...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沉默了数分钟之后,一个军官试探着询问了一句,却得到了亚历山大凝聚着狂暴杀意的注视。
“有从西边回来的狼人大肆散播...我准备和瓦尔哈拉人联合起来打回诺夫哥罗德的谣言!那个老混蛋信了...还勒令我交出职位回诺夫哥罗德去!”
亚历山大边说边缓缓坐下,仰着头望着营帐的穹顶,不知该再说什么。
“那...那我们...”
“传令下去,准备一下,今晚我们拿下湖心岛,逼迫瓦尔哈拉人和我们决战...我不能回诺夫哥罗德,时候不对,我的身份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