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尤·维卡感受到口袋里的震动，是终端传来的。
不过眼下他还在和舰长汇报，没有理睬。
“舰长您说，还有什么问题。”尤·维卡的声音平静。
他的神色克制，但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深不可测。
舰长沉吟片刻，随口一问。
“这个工人民房为什么贴着三阶防御圈盖。”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发生，整个舰长室的气氛竟毫无预兆的凝固了一瞬。
尤·维卡没有让舰长等待，神色如常的回答道。
“虽然三阶防御圈建设停工，但民房建设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让工人有更好的工作效率，所以当工人民房建造完毕后，工人可以直接投入三阶防御圈的建设，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在来回路上了。”
舰长点点头，目光轻轻扫过尤·维卡的面庞。
他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很简单的汇报。
但舰长心中清楚，尤·维卡或许有所保留，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甚至可能从未打算透露。
饶是舰长也参不透尤·维卡这番行为的目的。
“嗯…”舰长思索了一番，“一点要求，民房构造要简单，可复制，为之后正式开展城区建设做准备。”
尤·维卡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提案他一点也不惊讶。
集装箱联统房群，旧联邦对民间压迫的具象化事物之一。
构造简单，结构统一，真正意义上的集装箱，可复制可堆叠，一百平的地就能容纳超过一百户人口。
当然了，尤·维卡不可能傻到为了省材料，就让工人继续住集装箱，不然他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等于白费了。
但他打算继承一下联邦这种“极简风”装修的优良作风，而且拜联邦所赐，只要民房比集装箱好一点，就足够工人们对他感恩戴德了。
他的目的不止于此，可后续的步骤需要从长计议，很长很长，而现在完全不需要过多操作。
“行了，就公事而言，就这么多。”舰长面前的平板屏幕熄灭，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缭绕的烟雾，定格在尤·维卡身上。
“现在，聊聊你自己。”舰长的语气轻松，他将平板放到一边，手里的烟斗送入嘴中。
在淡淡的烟雾中，尤·维卡的目光与那一抹暗红相遇，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遥远。
“舰长，我没明白。”他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问道。
舰长翘起了二郎腿，右手搭在扶手上，显得从容不迫：“关于民房，你自己的原因。”
尽管对舰长的意图有所猜测，但当他真的问出来的时候，尤·维卡的心理防线还是差点崩塌了。
作为总负责人，他对涅盘号的建设尽职尽责，这本是分内之事。
尤·维卡觉得，这样怎么都不可能从中看出他有任何私心。
“我承认有想法，但舰长，您是怎么...”尤·维卡意识到再否认已无济于事，只能试图稳住舰长。
“这不重要，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舰长不给尤·维卡迂回的机会。
尤·维卡轻叹一口气，“舰长，您先听听这个吧。”
说着，他轻轻操作手里的终端，一份录音文件被发送给舰长。
舰长眉头一挑，他将录音直接公放，一旁的副官也能听见。
“...如果可以，尽可能让他们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华医师的声音响起，一时间让除了尤·维卡以外的两人感到奇怪。
录音被暂停，舰长看向尤·维卡，等待一个解释。
“这是第一批异常工人出现后，也就是昨天上午，例会刚结束，我在医疗站和华医师的聊天。”
尤·维卡抬手示意舰长继续听，舰长目光始终放在尤·维卡身上，手指慢慢的点了继续。
“...他们可能是太过疲劳，坐着睡着了...容易做噩梦。”
尤·维卡的声音响起，“那如果让工人们能在床上休息，会不会减少这种情况？”
“很大概率可以，而且良好的睡眠，也对工人干活效率有助。”
听的出来录音文件经过剪辑，几段对话发生的时间不同。
录音结束后，尤·维卡才开口解释道，“华医师的建议，是让工人们睡床上，结合之前的汇报，我才会觉得让工人们睡进民房，能杜绝伤人情况的发生。”
“你似乎没懂我的意思，尤·维卡。”舰长提醒了一番。
尤·维卡摇了摇头，“我明白，舰长，事实上，于公于私，我都很需要减少工人异常状况。”
他身体微微前倾，腰也弯了一些，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迫切：“舰长您想想，灵能波动影响，大范围的异常状况，这一切您不觉得熟悉吗？”
舰长可不像之前会议室里那一群负责人一样要想很久，他几乎是瞬间就答出口：“灵能精神病？”
尤·维卡没有回答，只是再次站直了身体，似乎就像是已经把答案呈现了上来，而微微后撤的脚步，只是为了给舰长腾出思考的空间。
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就像一种毒雾一般，让陷入其中的人开不得口。
多余的话再也没有了，尤·维卡的意思是，不想再发生蓝星上那种的大规模灵能精神病发事件。
而舰长和副官，则有更深层次的担忧。
“这就是我的个人原因舰长，我宁愿死在为涅工会奋斗的路上，也不会死在我自己的人手里。”尤·维卡为话题带来终结。
暗红渐显，这次时间仿佛更久。
舰长深深的吐出肺里的烟，却咳嗽了几声，甚至原本悠然飘散的烟，也变得颤抖。
“好了，我明白了，你去吧，把事情做好。”
黑暗里的声音交代了最后的嘱托，为尤·维卡打开了离开的大门。
副官没有离开，她只是静静的目送尤·维卡远去。
当舱门合上后，二人一言不发，任由房间内烟雾缭绕。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舰长会自己打开空气净化系统，就算舰长忘了，副官也会提醒。
可这次，二人谁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