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缓缓坐下,对着金枝兰露出了失落的样子,“金姐姐……要给你的东西,好像掉了!”
“是什么?”
“是……当初你在首都城时掉下的发卡,当时鬼子就在后面,你想去捡但是没能捡到,我偷偷跑了回去翻了出来,一直等着还给你,
但是我明明一直都放在袋子里的,怎么就不见了……”
金枝兰微微捂住了嘴巴笑道,“谢谢你,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还是得以保命为主知道不!”,
说着金枝兰就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你大名叫什么?”
“我……没有大名,不记得了,就只记得爹娘和姐姐叫我二娃。”
金枝兰眉头微蹙,“堂堂正正一个人怎么能没个大名呢,这可不行!”,
但是二娃却是笑着说,“没事儿金姐姐,我都习惯了,本来就是烂命一条,还要什么大名?”
“这不是瞎说吗”,金枝兰看着他,“什么叫做烂命一条,每个人的命都是宝贵的!你得为自己负责,以后的路都是自己决定的,怎么可以这样想?”
“我……”,二娃有些不好意思,
金枝兰一边给他包扎着伤口,一边说道,“你现在还小,以后仗打完了还得去读书学习文化,还得结婚生子,
没个大名像什么话……”
听到金枝兰口中诉说的,二娃低着头小心地瞥着金枝兰,脸上微微一红,
随后他忽然抬头有些兴奋地看着金枝兰,“金姐姐,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吧!”。
“我?”,金枝兰有些愣住,随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取名字都得是家人来帮忙取,我给你取什么呀?”
“我家里的长辈全都死了,最亲我的姐姐也没了,没有人可以给我取名了……”,二娃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随后又道,“金姐姐你读过书,还是个大记者,你给我取的名字肯定不会差!”
金枝兰一脸为难,眼睛不停地转着,“好吧,那我就充个大辈给你想一个吧!你姓什么还记得吗?”
二娃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地回道,“我……我姓金!”
“这么巧?”,金枝兰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随后摇摇头道,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得有一股子志气,今天给你取名的地方还在鲁南……”
她摸着下巴往上看去,嘴里还在寻思着,“那就叫你金有鲁吧!”
“金有鲁?”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金枝兰笑得花枝乱颤,“我知道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金志南!”
“金志南……金枝兰……”,二娃重复着这个名字,嘴角渐渐翘起,“嗯!从今天起我就叫金志南!”
金枝兰笑道,“一听就像是姐弟俩!”
………………
在金枝兰姐弟俩所在的营地旁边是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战时医务室,严严实实的帐篷内中正有三四名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在忙碌着,
严格上来讲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医生。
为了降低部队士兵的伤亡率,包国维特意从部队中抽调了一批有做过药草基础或是年轻机灵的士兵,将他们送去了豫省省城——封城的医院学习外科,
在白花花的大洋诱惑下,那些医院自然是十分配合,为了提高学习效率,就直接教他们如何进行消毒、伤口缝合和包扎处理等干货。
时间有限,这些速成的军医们也都只知道处理这些伤口,包国维也知道这只是临时的权宜之计,于是请了许多医生定期来到宁理县向那些半路出家的军医们做着培训,
同时也在高薪聘请有意向留队的医生。
躺在病床上刚刚被缝合完伤口的林田杰被疼痛折磨得无法恢复,只能咬着牙看着自己的被两个木片夹着的大腿和左手手臂上的枪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在他奔出庄子后,日军骑兵队很快就追了上来,林田杰边跑边回身开枪,心存捉弄猎物的日军便开枪将他的手臂击中,
使他无法还击,随后便斜握着马刀准备在越来越近的林田杰身后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刀口。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都准备认命的林田杰忽然脚下一空,猛地摔倒了平原边上的一处深深的洼地内,内中石块繁多,地形崎岖,
鬼子骑兵无法入内,在准备下马补枪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出现的装甲车和坦克以及背后的散兵线,密集的子弹朝着他们飞来,
而此时摔入洼地内的林田杰也匍匐着躲到了一处石块后面,在上面的日军立时倒下了好几名骑兵,其他人眼见无法补枪,于是只能无奈上马后撤。
让他有些难过的是……自己腿摔得太狠骨折了,而且听先前的军医所说,有可能今后会成为个瘸子,
瘸子还怎么打仗?
在林田杰身旁的病床上,是之前与他并肩作战的毡帽男子,他在跟着二娃、黑瘦士兵一同后撤的时候被炮弹余波击中,
似乎是内脏受了些损伤,让那些军医看着毫无外伤的身体很是为难。
令林田杰震惊的是,那些军医在替毡帽男子清理伤口时,发现其脸上的胡子竟然是贴上去的,而且用酒精擦过之后发现脸上的那些皱纹都是画上去的!
被解除了伪装的毡帽男子看上去分明就是个二十多岁壮年男子,难怪中了一枪还能跑得这么快!
林田杰心中微微吐槽着,同时也对这个神秘的家伙充满了好奇。
“哎呦!疼死我了!”,在林田杰的另一边,是那个黑瘦士兵,此时的他正在苦着个脸呻吟着,
“啊好疼啊!”
“闭嘴吧你!咱们这几人里面就你的伤最轻,别看老子腿动不了,再瞎叫老子照样揍你!”,
林田杰被那人叫得心烦,怒骂着看着他,
“我娘说,越是小的伤病越容易夺人性命!你不懂!”,那黑瘦士兵紧接着就是想到了什么,翻过身子朝着林田杰道,
“兄弟,我是三营三连的,我叫罗康!家住在北都南城鲜鱼胡同刘家院!!要是我死了你们以后跟着部队打了回去,
帮我去我家里给我娘磕几个头!”
“滚!要磕自己亲自回去磕!这点儿伤给你弄得!”,林田杰扭头不去看他,而是重新将目光看向了那个神秘的毡帽男子。
后者此时正一脸平静的目视前方,柱子心里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鲁南之行竟然如此坎坷,
从中央特科调到地方担任游击队指导员就已经让他很是难过了,临走前老上级语重心长地对着他嘱咐着,
作为有过被俘经历的他,此时若是不躲开根据地渐渐生起的整风氛围,再加上他原本的性子势必会惹到一些麻烦。
鲁南地区形势复杂,当地的游击队还处于最初级的阶段,缺乏有经验的斗争指导,因此柱子便和其他几支专员小组分批进入鲁省。
结果刚刚和游击队搭上线,就被当地的日军一路清剿,眼下游击队只剩了两名残存的队员,接下来的路他到底该怎么走?
更重要的是救下他和另外两个队员的这支队伍似乎是国军的部队,
鲁南独立第一旅,这个番号他并没有听说过,但是见到这支部队里的上下一众官兵就发现其与其他部队完全不同。
且不论那堪称豪华的武器装备,光是队伍内中那官兵的精神风貌就完全与普通国军部队不同。
这样部队对于抗战来说自然是一大幸事,但若是被调到了甘省……那对于组织来说可就是坏事儿了,
看着帐篷门口持枪把守的守卫,当他心中一番计量的时候,忽然听到帐篷外一阵喧嚣,
紧接着就是汽车轰鸣声传来,透过帐篷的小窗他看到外面似乎有很多人在跑动。
“旅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坏了!柱子心跳有些加速,定然是自己之前昏迷的时候,身上的那份情报被他们看到了,
如今国军旅长过来,定然会将自己这个红党人员给抓去邀功!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