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给薛师妹送去下了毒的茶饭, 回来拎了一根扁担以防动手打架。好整以暇的吃自己的晚饭,按照礼仪他是先服侍师父吃了饭,才回来吃自己那一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踏踏实实的疯狂学习之外, 就是花生西红柿辣椒让人开心。呜呜呜多少年了, 我终于又见到花生和辣椒了香死我。
炫了一大碗酸菜鱼拌饭, 浇上酸汤, 再来一盘炸酥的辣椒炒花生,一根切片蒸过的腊肠, 一壶香喷喷的白酒,香的香脆的脆,自斟自饮,看看名著小说, 自得其乐,喝到微醺时晚风吹拂,格外快乐。
到这儿已有三个月,春天来的, 现在是夏天。
毒手药王的脾气不大好, 也不好骗。
说厨艺进步是神人梦中传授,被抽了个嘴巴子, 果然不意外。
但他教的知识也确实是高浓度、精炼,有一种你为什么在十八岁之前还没学完硕士知识的急迫感,毒手药王能做到,因此以前觉得姜铁山很笨。这位导师对学生的要求是我今天给你讲了所有的知识点,你明天就得记住并进入实战步骤,后天讲新的,什么学不会什么休息哪有人学不会的
姜铁山原本不蠢,但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把他压垮了, 换谁谁都受不了。
现在林玄礼穿到姜铁山身上之后,他的记忆力和姜铁山相比并没强出多少,但他真的是很急迫的在学习,在勤勤恳恳的背书,整理手稿,努力实践,而且经历阅历都足够,再也不为师妹或其他事分心烦恼,也不想着去玩。
毒手药王哪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学习,只知道笨蛋徒弟突然开窍,每日背书、习武、做饭,其他事都漠然不关注,尤其是不傻呵呵的盯着师妹了,也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这很好。
薛鹊果然中毒了,从她的屋子里跑出来,去药房寻找一些解毒用的药材。
“姜师兄,你怎么能对我用毒”
姜铁山这些年被她用毒药捉弄过很多次,从来不还手,始终是憨厚且任劳任怨的包容小师妹。就连石一嗔两次被惹生气,想把薛鹊赶走,也是他殷切求饶,竭力收留师妹。
林玄礼对恋爱脑不做评价,首先薛鹊不值得爱,其次她有点像阿紫,还是死了的好。
抓起最后的花生米都塞进嘴里,嘁哩喀喳的吃光,免得被她下毒嚯嚯了。
薛鹊的脖子已经肿了起来,脸也是一样,皮肤微微涨裂,裂开一道道的血痕“姜师兄,因为我毁了容,你就忍心害我。过去你绝不会做这种事”
林玄礼从心底里浮现出一丝不舍和心痛,然后他简直被这句身体里的恋爱脑震撼到了。哥们,建议你爱点好的指的不是脸哈,她明恋师兄不是多大问题,问题是杀师兄的老婆,姜师兄整天照顾她、她还给你下毒,这都不叫事儿是吗你有点做人的原则和底线行么
也不好崩人设,只好温柔的笑了笑“师妹,我看你一直闷在屋里伤心难过,特意出此下策激励你出来走走,透透气。你看你现在就很有活力,和过去一样,活泼漂亮。”
石一嗔饭后遛弯去药圃观看自己细心培养的可爱剧毒植物们,溜达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阿弥陀佛,我把你毒瞎了算了,你要这双招子也没用。
薛鹊自认为对姜师兄也不坏,她下了毒,却不会危及他的生命,只是叫他别来一遍又一遍的烦自己。但姜师兄却在饭菜里下毒这半年来都是他送饭来,难道饭菜渐渐变好吃,是他为了遮掩毒药
她抹了抹嘴,看着手背上的鲜血“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下了多久”
林玄礼冷淡的收拾碗筷准备去刷碗,说实话做饭做了三个月,都没看到食客一点良性反馈,早就不想管她了。远到当年打工的食客,近到六哥和英英以及其他朋友,哪一个不是边吃边夸现在的师父,一嗔大师,隔三差五也会点评某一道菜味道不坏,点个菜什么的,偶尔问题答不上来惹他生气骂的也是你滚去当厨子吧学什么毒术,就听着还挺高兴的。
“你用了天花乱坠,我还你一点一衣带水,礼尚往来。”
薛鹊强撑着制药解毒,跪在地上用针刺脸上和肩头穴道,放出许多毒血,微微缓了口气“姜师兄,你本事见长。一衣带水是什么毒,师父新传授给你的你要杀我”
石一嗔心说不是为师,我起名没这么矫揉造作。
薛鹊暗暗咬牙“只因为我容貌尽毁,还不肯答应你,姜师兄,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嫌我为了慕容师兄,什么事都做了。但是还轮不到你杀我”
林玄礼左手拎着要去刷的一篮碗盘,右手抄起要凑过去嗅嗅的狗,就要往井边走,还装作一个暖男“师妹,你振作起来,慢慢的自然知晓。也不必太担心,这药不伤人性命。啊,师父。”
石一嗔给了他一巴掌“滚一边去。”
林玄礼能躲开这一下,毒手药王并不以武功见长,但姜铁山的武功同样不好这个世界的武功上限就很低
他只能硬生生拿脸接了这一巴掌,幸而不是很疼,在传统价值观里被师父抽巴掌也不算必须决斗的羞辱。
默默的提着篮子拎着狗走开,就当是学费了。
石一嗔的袖子中滑出一条细细的小蛇,往薛鹊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毒液注入嘴唇中,瞬间整个人脸色发青,但她体内的毒素却源源不断的顺着嘴唇上的蛇牙咬痕涌出体外。
一开始是黑血,慢慢变红停止。
“薛鹊,你三日之内滚出药王庄。”
薛鹊大为惊愕“师父为什么啊”
石一嗔道“药王门中有那么几条戒律,同门同辈互相下毒试毒,没什么不妥。只有一条,不许牵连家眷。没有你给姜铁山下毒,他却不能给你下毒的规矩。你没发觉他下毒,就该打嘴巴,他要是给你下了半年的毒,你都一次没发现,你什么药王门弟子还问他这毒药会不会害人性命,丢人现眼的玩意自己分辨不出吗慕容景岳给你下毒时你怎么不问”
薛鹊恳求道“姜师兄第一次给我下毒,弟子没料到他忍心这么做。”
石一嗔“嘿。忍心他早该这么做。当年为师和师弟斗的死去活来,才有今日的毒手药王。玉不琢不成器,你们两个本事低微,都是因为他脑子蠢笨木讷,不舍得对你下毒你也蠢笨憨傻,不肯对他下毒。”
薛鹊“弟子给姜师兄下过不少次毒。”
“呸。”石一嗔“他那个榆木脑袋,你真下毒逼他上进,他岂能不去求我解毒”
林玄礼e对门风持保留意见。
刷了碗提着篮子走回来,擦干净就要放到碗柜里。
“姜铁山,你过来。”
“师父有什么吩咐”
石一嗔“一衣带水这种矫揉造作不知所谓的名字,你怎么起的”
他起名字要么按功效要么按主药,少来云里雾里的东西。
林玄礼解释道“弟子用了雪上一枝蒿、故衣带、水前草配药。这名字太方便了。”正经药方小儿下痢腹大且坚。用多垢故衣带切一升,水五升,煮一升,分三服。
雪上一枝蒿是乌头属的,榨汁、过滤、精粹提纯得到一点点乌头碱,为了去除杂味。
另外两位药则用来去火拔毒,要说折腾人是真折腾人,但不致死。
石一嗔“哈哈哈哈哈。快滚。”
薛鹊也明白过来,怨念满满的瞪了师兄一眼,火速冲向茅房。
林玄礼苦学这么久,第一次给人下毒,颇有些沾沾自喜。回屋去拿了配好的药粉,捧出来请他过目。
石一嗔仔细嗅了嗅这点灰白色的药粉,并不是很满意“哼。你就这点本事这点毒药别说是药王门弟子,普通的江湖高手都毒不死。姜铁山,你以后若要害人,不要用毒药,买两个蹄髈,好好炖上一锅,把人家撑死都比毒死他更有把握。”
林玄礼低声说“本打算加一些赤蝎毒进去,恐怕太过了。弟子本打算等她精神好了再斗,师父,您真要赶她走。”
石一嗔呵呵冷笑“她留在这儿有什么用药圃的野草不拔,虫蛇毒蝎不喂,采收的草药不炮制晾晒,桃花山、太浮山上的草药不采,就连赶集买菜也不去。药王庄不养闲人。她容貌毁了,谁在乎不干活不行。”
林玄礼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呃自己也不在乎,炮制草药这部分还有记忆,但毒手药王去拔草喂蝎子虫子,可能是真的烦了,添水喂食还要清扫,这是很繁琐的工作。
石一嗔道“你做些糕点,明日去程家,问问程灵素把书背完了没有。那孩子聪明灵巧,好学上进,比你们三个都有出息。要不是她爹妈不卖,我早就把人买来当关门弟子了。唉。她现在还叫二妞,什么破名字。”
林玄礼“我做点糖包和绿豆糕,小姑娘一定喜欢。”
“她可不是普通没见识的小丫头。”石一嗔心说她五岁的时候准比你们五岁的时候有出息。
大荷叶里足足的包了三大包点心,拎在手里,怀里揣着书,袖子里还有毒手药王要给的考题。
林玄礼独自走在乡间小路上。
回头看了看“师父,您有必要吗即便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路上我也能请教几个问题。”
石一嗔骑在驴上,头戴斗笠,换下僧袍穿了布衣“再废话给你下毒。”
他需要暗中观察小姑娘的性情,毕竟前三个弟子看起来也是聪明理智的,结果一个不如一个。有道是三岁看老,这次看看怎么样。也看看这笨蛋徒弟会不会和他师叔师兄师妹一样,暗中嫉妒别人天赋异禀。
林玄礼也没什么好说的,继续提着东西步行,反正步行也能修炼易筋经的内功。
两个时辰的路程就离开山中,到了村里,也知道程家的门户在哪里。村民见了他连连作揖“姜二叔。”
“姜二爷您来了,您来我家坐坐”
并把儿子拎出来按在地上“快给姜二爷磕头。上次要不是姜爷出手,你小子的命都没了。”
姜铁山确实会在赶集或来看未来小师妹的时候帮人治病,而且一直都是这样。师兄师妹都觉得药王门不能随意出手,他倒没这个忌讳,而且他的医术确实不错只要不让毒手药王来评定。
林玄礼只是在穿越之后继承了这种做派,想到此处,微微有些伤感。原主的人品不赖,虽然当不成朋友,但他也不该死“不算什么,都起来吧。”
程家只用篱笆墙围了一圈,两个女童在门口玩耍,一个摘了许多野草野花做饭,另一个在弄虫子玩耍,这两个小姑娘长得都不算好看,较为清瘦。
林玄礼刚走过去就被发现了。
年级略大的女童拉起妹妹,又羡慕又调侃的说“你师哥来了。”
程灵素现用名程二妞放下手里的竹节虫,抬起头微微一笑,叉手行礼“姜二哥,请屋里坐。”
林玄礼看她也就四五岁年纪,矮矮小小的黄毛丫头,头发稀疏,按照偏方剪了齐肩短发试着使其增多,一双眼睛亮如黑漆,神态却比同龄人平静的太多,穿的带有补丁的细布衣裳,姐妹两个都有鞋穿,显得这家比别人家阔绰一点。他举了举手里的荷叶包“程小妹,师父叫我给你送些点心来,还有考题。”
大妞上前接过东西,欢天喜地的搁在旁边的八仙桌上,他一来就算是过年了。
林玄礼在主位上坐定,看着两个小丫头忙来忙去。他到是愿意帮忙,但在篱笆墙外已经围了不少老人小孩,看起来就还是别动弹的好。
程灵素用粗瓷大碗倒了一碗凉白开,爬到柜子上找了一块冰糖扔进去,捧到他面前“姜二哥,记得您不爱吃我家的粗茶。”
“嗯。”林玄礼简直有点不适应,被人服侍其实很习惯的,但是让这么矮矮小小还没长到自己腰高的小丫头服侍就不太人道了。赶紧收成小师妹吧。“刚刚在玩什么”
程灵素依然平静柔和,也不紧张,也不兴奋,只是微微笑了一笑,去院墙一角捧来罐子给他看“端午节我抓了壁虎和蜈蚣。养在破罐子里,抓了虫子喂他们。”
林玄礼把虫子倒出来,罐子里都垫了砂子“这种壁虎没有毒,不会咬人,尿却有毒。”拿木棍挑起蜈蚣又扔回去,蒙上纱布。
大妞痛苦的问“您能不能把蜈蚣拿走啊,太可怕了。妹妹打算送给药王,谁要这东西”
林玄礼道“当真么这小虫不算什么,是你送的,师父一定高兴。”
“我抓的时候弄掉了它的脚,养的又很不好,现在很没精神。”程灵素感觉有些拿不出手,抓的时候生龙活虎,现在眼看就要死了。
她本来自己养,这东西很酷,捉弄人也很好用,拿一根木棍画上脚就能吓得人吱哇乱叫,但是姐姐每天都很害怕,之前哄她说很快就送人。没想到姐姐真的记住了呜呜只能送人。“姜二哥,我看壁虎不吃朱砂,只吃虫子。”
“对,他只吃活的虫子。”进行了一些壁虎养殖小课堂“上次教了你几十个字,今天考完师父的问题,我考考你还记得多少个字。”
程灵素徐徐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姜二哥您之前念给我听的医书,也背下来了。”
林玄礼看她礼貌周全的实在不像个小孩子,却有着小孩子一样的期待。等她回去把壁虎的罐子放好,端起冰糖水喝了半碗,掏出师父写的小题目,哦第一题就是这个“你背一遍我听听。”,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