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
微风吹过的一瞬间
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更沉淀
——题记
九月未至,八月未央。
北方的城市天高云淡,居民楼前是几株身姿绰约的垂柳,微温的风是暧昧的,轻轻吹动柳条儿,柳叶小巧的影子便透过窗户,跃到电脑显示器前,影影绰绰。
阳光明媚,围在我身边欢快地跳舞。抬头仰望,看不清澄澈的天空,光线较强,刺得我的眼睛微痛。
我坐在电脑前,习惯性地打字,同阳光一样明媚的文字。
想起千帆眉舞笔下的鱼,那个极度害怕孤独的女孩子。
“我停下来,抬头看天。我希望能将它看穿,春树说,当你看穿天时,你就不再孤独。可是我看不穿它,只觉得落寞的风穿膛而过。我蹲下来,轻轻抽泣。”
因为千帆,我也开始向往上海,那个在她笔下,有着她无法割舍的物质气息的城市。虽然我并不清楚,千帆所居住的上海在哪里。我更不清楚出现在我梦中的上海,是否真的存在。和许多人不同,我眼里的上海并不象征复旦。就这一点来说,我和鱼也是不一样的。上海于我,始终是一个迷幻而又充满诱惑的梦,真亦假,假亦真。我对它的向往,或是迷恋那座奢靡的不夜城,或是留连路旁美丽的法国梧桐。
不得而知。
八月是个明晃晃的季节。还没有到开学的日子,每天对着电脑屏幕,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或者坐很长时间的公车去书店。那家书店位于某座商场的负一层,雅致的环境很适合读书。我每次去那里都会是第一位顾客,然后在书店专供读者读书的位子坐下,读苏童和杜拉斯,有时也读乱世佳人,春树和安妮。心如止水地阅读,对我来说无非是莫大的享受。
千帆在她的文章里曾提到过乱世佳人的十七岁开始苍老,然后我就去书店找来看。其实我不习惯在网上看e-book,我觉得很累眼睛,索性就去书店找。凝问我,你每天在电脑前打字就不累眼睛?我只好笑而不语。
凝是一个很乖的好孩子,品学兼优乐于助人,唯一的缺憾就是她患上了一种很可怕的病。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足足哭了一个星期。
上午我打电话给凝,关机。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我去她家里找她,没有人在。我慌了,站在她家门口不知所措。不经意回头,她刚回家。
你到底去哪儿了,急死人不偿命啊。
我刚去医院做检查。
哦。我没有再问什么。她也并没有告诉我,她在医院做检查时,就那么晕过去了。
她也是个热爱写字的孩子,她曾经写过“耳畔回响着缠绵的绝望,被一层薄雾隔为前世的倩影。”原来,她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也会写像千帆一样孤独的文字。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人,坚持着他们的忧伤?
我对凝说,我要参加上海的新概念作文大赛。
她问,你写字,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当然不是了。
好的,我支持你。
我写字并不是因为新概念。我只是想去上海,如海上花一般让我深深着迷的上海。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凝,希望你能明白。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笔不离手地写字,写了满满两大本。直到右手的食指关节被笔磨得生疼,也不敢停歇半刻。我怕,我以后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凝说,是文字在折磨你,还是你在折磨文字?我抬起头,她一脸的嘲讽。
晚上,我把厚厚的一摞手稿拿到电脑前打出来,不觉疲惫,或许应该说是乐此不疲。直到22点整,qq上凝的头像还亮着。我终究没有和她打招呼。
过了会儿,她问我,还在打字吗?
是的。
我总感觉在你的生命中,写字比任何事都重要。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匆匆下了线。我多想告诉凝,如果我一辈子不碰文字能换来你的康复,我会那么做的。
我一定会那么做。我的凝,我爱你,胜过文字。
望着桌旁的手稿,那么厚那么重,直压在我心里,让我喘不过气。然后我抱着我的稿子哭了很久,脑海里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想说很多话,后来才发现那些话如果说出口该是多么的支离破碎。
那一年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我和几个朋友集体落榜。凝看着我难过的样子心疼起来,安慰我说以后还有机会的。
以后,还要等一年以后吗?凝,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希望在你离开之前看到我成功,你不是喜欢看我高兴的样子吗?你说像个明媚的孩子。
我们都是孩子,我们没有理由选择忧伤。
凝,我听你的。等待明年的比赛。
我也要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不离弃,不放手,不绝望。
后记
写完最后一个字,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校园的林荫道上积雪仍没有完全融化。天空湛蓝,我仿佛看到凝在微笑,如此安然。她的眼神,云淡风清。
凝在去年深秋,因白血病离开了我。
那个夏天如昨日重现,好像一阵风,吹落一瓣花红,娇艳的花瓣从我们的记忆中飞过,飞过我们的清春,飞过我们的纯真年代,从此一去不返。
看着打出来的这些字,内心平静。我会依旧坚持着我的梦想,像从前那样。忘却曾经的忧伤与彷徨,回首往事,昔日的泪水已被阳光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