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月, 漆黑的夜一望无垠,只有街道近处新盖的三层小楼,二楼靠窗的地方一灯如豆。
图瓦尔大师留下来的传承手札,外表看起来古朴厚重, 纸叶已经泛黄, 边缘处有不少磨损,看起来有些显得破旧。
季汀白想起宋离说这本传承手札他早已熟记于心, 对这些磨损处便心中了然, 想必对方之前一定经常翻阅,再怎么爱惜, 经年累月之下, 也会有些磨损。
先前在郊外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清, 此时再看, 才深觉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唐突了。
宋离珍藏了那么久, 宁愿背负罪名,被截断双腿都不愿交出去的手札, 就这么轻飘飘地交给了他。
可这份情意之重,压在季汀白的心上,便是戏一份沉重的责任感, 他想起宋离说的那些话,想起那些等待着他修复虫纹的虫族, 以及他的任务, 怎么能再继续懈怠呢
星际虫族社会, 纸质书籍已经很是少见,这本手札并不是什么装修精美的正统书籍,只是一个笔记本, 因为日常被图瓦尔大师放在身边,随手记录研究心得而显得尤其珍贵。
翻开手札第一页,季汀白发现手札里面并不像一般的书籍那样拥有目录,更像是一本随身笔记,想到哪里记录到哪里的那种。
手札中的第一页赫然是一张草稿图,上面用铅笔随手画着一个图案,线条看似凌乱却又条理清晰,由众多线条组成一个特殊的图案。
凭借季汀白的眼力,自然是看出了这是一个有关虫纹的线稿,底下还写了一行小字星历x年x月x日,为郑灼所留。
季汀白猜测,应该是图瓦尔大师在那个时候,为一个叫做郑灼的虫族,所准备的修复虫纹的线稿。
他从那有些褪色的线稿中,窥见了图瓦尔大师的严谨态度,再联想到自己从开始学纹身时就留下的小习惯。
他在动手之前,会在大脑中先构思一遍,再将图案描绘在纸上,一点点将想法与实践吻合,确保自己真正动手的时候,一切皆了然于胸。
哪怕后来成了虫纹修复师,这个习惯他也有很好的保留下来。
他曾为了修复的尤里赛斯虫纹而挑灯夜战,草稿纸画了一张又一张,也曾为了解决兰斯的问题而绞尽脑汁。
等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他早已在笔墨上实践了千百遍,所以他的手才会那么稳,每一次都如此精准。
尤其是后来有了系统空间的模拟功能之后,他更是会提前在系统空间进行拟真模拟,确保自己真的有把握之后,才会动手。
就连为梁剑重绘之前,他也是经过研究,才将方案定下,最后还找闻珩确认,他们两个都认为这个方案可行,才决定动手的。
但哪怕准备的再是详细周密,最后还是出了那样的事,想到梁剑之死,季汀白先前查看手札的兴奋劲也消了大半,神情也变得黯然起来。
强烈的自责感再次席卷上他的心头,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因为他一人无法完成所有操作,而时间又相当紧急,他当时只能直接动手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失手的吧
思及此,他也没有心思再一页页翻看手札上的内容了,而是直接将笔记本翻过来,打算从后面开始找起。
他想要查看图瓦尔大师关于重绘虫纹的有关研究,据宋离所说,大师在失踪前一直在致力于研究重绘虫纹的方面,因此那部分内容应该从后面找起比较快。
可令他没想到的却是,最后两页,是图瓦尔大师记录的有关这本手札的心得总结,并且在最后言明,这本手札要送给一位叫做宋伯贤的雄虫。
季汀白猜测,那位宋姓雄虫,应该就是宋离的祖父,图瓦尔大师的唯一徒弟。
最后两页心得总结,就相当于是这本手札的目录,将手札里几大部分的重点内容区域划分的清清楚楚,季汀白还在上面看到一段特殊的话。
图瓦尔大师用俏皮的语气写道
“我知道你肯定在为没有重点发愁,等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可别怨为师没有告诉你哦,我都说过不少次了,凡事要懂得变通,要多开拓思路,正的不行咱们就来反的,不要那么死板嘛”
看到这些话,季汀白发自内心的,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在这些话里,他仿佛窥见了那位大师和他这唯一的弟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本以为在外面被万虫敬仰的图瓦尔大师,会是一位比较端方持重不苟言笑的严师,原来他私底下却是一只那么有趣的虫,而他的徒弟,却是恰好与他相反,才是严谨内敛的那一个。
因为这些话,季汀白仿佛也与那位大师拉近了距离,隔着时空体验到了大师当时的心境,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位师傅,实在是一件幸运之事,所以后来图瓦尔大师失踪之后,他的徒弟才会耗费心力,用尽毕生寻找吧
季汀白按照图瓦尔大师总结的重点区域划分,直接就锁定了有关虫纹重绘的部分,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查验一番,自己的那次尝试的过程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图瓦尔大师在后期一直致力于研究虫纹重绘,因此,这本手札上大约四分之一的内容都是记录有关虫纹重绘的,将近二百页。
季汀白从最初的开始看起,上面记录了图瓦尔大师如何产生这个想法,到提出这个概念,再到如何去动手实验。
上面重点详细记录了他动手的三个实验,但无一例外,皆以失败告终。
那三个自愿参与实验的雌虫,虽然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因为他们身上的虫纹破损太过于严重,已经危及到他们的生命,又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最终也早早地去了。
季汀白看得心里唏嘘不已,哪怕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水平很难成功,可在看到图瓦尔大师同样失败后,他心里的愧疚也没有消减半分。
一切只因为,那个记录着惨痛失败的冷冰冷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季汀白看书速度很快,又对虫纹重绘有着不断时间的研究,甚至于他研究的很多理论知识都来源于图瓦尔大师公开的那些,因此这个看似晦涩难懂的虫纹重绘部分,他看得津津有味。
手札上的理论被公开的部分,是图瓦尔大师自己经过实验证实了的,虽然至今仍然没有一例真正虫纹重绘的案例诞生,但对于修复虫纹来说还是大有裨益。
因此,那些理论作为虫纹修复师协会的机密,被上次系统给打包带了回来,季汀白也才有了研究的机会。
此时再看手札,才发现图瓦尔大师的想法有多奇妙,那些因为没有证实可行性,并未公开的理论,也对他启发良多。
季汀白沉浸在这些奇思妙想里,甚至找了笔记本去记录他的心得体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遥远的天际亮起了鱼肚白,天快亮了。
此时的他熬了一夜,情绪又大起大伏,再加上前天夜里也是整宿未睡,但本该疲倦的他,却是精神头十足,除了眼睑下方有些黑眼圈罢了。
季汀白恋恋不舍的放下笔,将那本笔记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抽屉里,然后去了浴室洗漱。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然神清气爽,就连眼睑处的黑眼圈都让他奢侈的用初级恢复药剂给消了。
由于他的店铺出了问题,因此这两天并没有别的顾客到访,唯一的顾客,也只有秋庭轩这么一位。
可他现在的状态,也不知道能不能帮程元霜查看,先前听说,程元霜的状况也很是古怪,一直昏迷不醒。
季汀白下了楼后,发现尤里赛斯和展卓君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就连加勒和闻珩都早早地吃过早饭过来了。
他想着吃完了饭继续研究,因此早饭解决的很快,好在这两日展卓君都很顾忌他的状态,并没有阻拦。
倒是闻珩,在他上楼的时候叫住了他“阁下,若是想要研究,我们可以一起。”
季汀白想到自己房间放着的那本,被虫纹修复师协会万分觊觎的手札,还是摇了摇头,那本手札,他不能告诉任何虫,哪怕是展卓君也不例外。
毕竟关乎宋离对他的信任啊
闻珩神色有些哀伤,他自嘲般地笑了下“阁下,您这是不信任我了吗”
季汀白不知道闻珩怎么会提到信任这个词,不等他说些什么,闻珩却是垂下了眼帘,“阁下,对不起,是因为我才出了那件事,我一直想着能够弥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望着季汀白,“阁下,您别生我的气。”
季汀白摇了摇头,他的兴致在闻珩提到那件事的时候也淡了几分,他看着闻珩,语气郑重“闻珩,我没有不信任你,但我想自己静静,你懂吗”
闻珩点了下头,仿佛松了口气般“阁下不怪我就好。”
季汀白起身离开,走之前叮嘱尤里赛斯和展卓君,帮他招待一番待会儿要过来的秋庭轩。
等季汀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闻珩才收回了目光,他刚才是有些着急了,怕对方真的研究出什么。
季汀白的天赋,只有真正接触他设计的那份线稿才能清楚,若不是他出手干预,恐怕他早已成功了。
因此,他很担心季汀白会复盘出什么,毕竟他才来到这里不久,并不想就此离开呢。
闻珩想着是否要做些什么,却突然面色一僵,觉察到不对,他立刻收敛了神情,再抬眼,仍是一派春风和煦的样子。
见此,尤里赛斯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他现在已经确定,闻珩的确有些问题,并不想表面上被星盗捉来放在拍卖场那么简单,至于具体表现在哪里,他还未定下判断,但已经安排加勒,多多留心闻珩,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若是闻珩真的胆敢做出什么伤害季汀白的事,那么他,绝不会让闻珩活着走出赫尔卡星。
闻珩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正是季汀白经常看的那本,之前他对季汀白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会看季汀白的书,研究他的笔记,观察他的手术室,现在却提不起兴趣来了。
想到刚才那只丑陋雌虫看待他的眼神,他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算计。
季汀白身边跟着这么一位煞神,着实有些棘手,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看出端倪,他得想个万全之策,除去了对方。
这边,季汀白回到房间后,反锁了房门,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关闭了窗户,拉上了窗帘,若不是传承手札无法拿到系统空间观看,他一定要进入系统空间才算保险。
他的笔记本,已经记了厚厚的二十几页,全部都是他这一夜观看手札内容所留下来的心得体会,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此时的他,像是一块海绵,疯狂的汲取着知识,哪怕这样,他还没有将重绘虫纹的内容看完,更不要提研究了。
时间匆匆而过,季汀白忙的忘了时间,也忘了饥饿,直到尤里赛斯端着饭敲响了他的房门,他才从那种奇妙的状态惊醒。
尤里赛斯自然是知道季汀白在废寝忘食地研究什么,也不多做打扰,只是将饭递给对方,便离开了。
季汀白草草地吃了些午饭,又继续了他的研究,直到晚上,他才彻底将那二百页的内容过了一遍。
他新拿出的那本笔记本,则是被他写满了文字,全部都是他的心得体会,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理论知识,丰富了不知半点。
更重要的是,图瓦尔大师的开拓思路,他这是送给自己徒弟宋伯贤的,在上面也一直在启发宋伯贤,要多从别的角度看问题,其中奇妙的想法,让他备受启发。
晚上,季汀白吃过饭后,面露担忧地看着他“汀白,你别太累,晚上就别熬了,早些休息。”
看着展卓君担忧的目光,季汀白心中一暖,这两日哪怕他表现得再正常,伪装的再好,对方都看在心里,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与展卓君在血缘上的羁绊。
季汀白笑着一一应了,反正晚上他的打算是去系统空间,通过模拟系统验证他的那次方案,在系统空间不仅不会感到疲惫,还会恢复精神力,因此,也算得上是休息了。
季汀白经过对图瓦尔大师留下的手札进行研究,发现自己的方案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成功率还是相当高的,他猜测,应该就是操作方面出了问题。
这次,他打算通过系统空间,复盘上次他重绘虫纹的过程,他倒要看看,那次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次的重绘是他和闻珩一起进行的,系统空间并不能模拟两位修复师同时修复虫纹的情况。
不过这个问题被钻漏洞解决了,他在模拟系统上,率先输入闻珩操作的那个数值,假设闻珩的操作是完全正确无误的,再去模拟自己的操作过程。
随着他将数据输入,数据雌虫开始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如梁剑之前的伤势,但这次他再看到,却没有上次那般惊恐的心理了,反而拥有了直面的勇气。
他可以经受挫折,但绝不会被挫折打倒,从哪里跌倒,那就从哪里爬上去。
季汀白深吸一口气,看向数据雌虫后背肩胛骨那处,腐烂比较轻微的那一块,将精神力凝聚出纹刀的形状,开始了动作,一如他在脑海中演练了千百次那般。
每一步骤都严格按照上次的过程执行,哪怕他现在通过研究手札,已经想出了更为捷径的方法。
他这一次是复盘,是看自己错误在哪里,而不是重新优化。
系统空间的流速和外面时间一样,于是,等他重绘完成虫纹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此时他的心却在亢奋着,看着由闻珩的数据自动的虫纹,他的心也随之提起。
等到虫纹完毕之后,季汀白再次运转精神力,这一次不再是锋利的纹刀,而是柔韧的精神触丝,像汩汩溪流,注入到泉眼当中。
季汀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他还记得就是他用精神力代替虫纹能量,激活重绘的那套虫纹核心,在能量适应的过程中,爆炸来的猝不及防。
他看着一条条虫纹脉络被激活,看着随着能量循环,逐渐变得鲜活的虫纹,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
直到模拟结束的提示音响起,他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去看模拟结果,上面显示成功率9972。
季汀白揉了揉眼睛,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见,他的过程没有错,成功率虽然不是百分百,却也很是接近了。
他不相信他的失败会来源于那概率极低的028,哪怕,只剩下一个可能,闻珩那边的操作出了问题。
他不知闻珩是如何操作的,但以他当时的眼力来看,并没有出错的地方,闻珩不是初出茅庐的虫纹修复师,而是有着丰厚家族底蕴,可以独当一面的修复师。
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出错的地方,但他并不能以自己的揣测下定论,要靠实际数据说话。
于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模拟,这次,他选择的是闻珩视角,而他先前重绘的过程,则是作为系统参数保留下来。
不需要再次耗费时间重绘,这次他直接就是进行,这个过程并不费事,按照他自己的思路走,也可以轻而易举做到。
但他仍然是慎之又慎,不容许有细微差错,是以等虫纹被激活后他还有些怔愣,看到那熟悉的成功率9972的字样,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他没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成功了,耗费了那么久的心力,换来的成功,他却丝毫没有觉得喜悦,反而彻骨冰寒。
系统空间都能模拟成功的结果,为何梁剑反而死了还死状如此凄惨他下意识地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心里有个声音又在提醒着他查下去,他相信自己的过程绝对没有出问题,那么,就只能是闻珩
尽管他心里并不愿相信这个推测,但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怀疑闻珩可能是故意的,反而觉得这可能是闻珩不小心的失误,最终的结果是他们都没料到的,而闻珩也因此被炸伤。
如此做了心理建设之后,季汀白突然呼叫了系统625,没一会儿,625打着哈欠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白团子看起来蔫了吧唧地,像是被吵醒,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他抱怨道“宿主,这么晚了找我有啥事啊”
季汀白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天我为梁剑重绘虫纹的视频传给我。”
许是季汀白的话让系统太过于诧异,闻言,小白团子瞬间睁大了眼睛,自家宿主有多抗拒回忆梁剑那事系统是知道的。
哪怕作为人工智能的它,在看到那些惨烈的画面后,都不可抑制地做起了噩梦,着实没想到,自家宿主会主动提出要看这个视频。
系统的视角范围并不广,一般他也就监控自家宿主方圆十米左右的范围,但因为它处于上帝视角,可以记录的就多了。
一般那些视频都是自动储存在系统空间,需要使用的时候才会由系统调配,如季汀白这次主动提及,但若是不需要的,就在系统资料库里面积灰了,系统并没有闲情逸致去观看的。
因此,哪怕梁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那个视频还是未打开的状态。
先前季汀白没考虑查看视频的原因,是他仍有心理阴影,并且心里认为这件事是他自己造成的。
可这次,他发现原因可能出在了闻珩那里,便想着查看一番,究竟是闻珩哪一步出了差错。
系统625将视频传输后就立刻回去睡了,理由是不想观看那血腥的一幕,季汀白也就由着他。
他看到自己在完成了重绘虫纹之后,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闻珩,眼中满是信任。
他也看到闻珩手中凝聚出的纹刀,动作熟练的维护着被能量冲击的虫纹,速度极快地修复好每一条出现破损的虫纹。
直到他将精神力能量注入完毕,等待一个循环周期,尤里赛斯去拿初级修复液,闻珩去角落里挂衣服,当时的场景再次重现,季汀白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刚拿到药剂的尤里赛斯猛地扑了过来,用身躯将他牢牢的护住,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季汀白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反而是尤里赛斯提前预判了爆炸,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季汀白将视频的进度条再次播回了闻珩开始动手的时候,这次他再次放慢了倍速,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显得慢吞吞的,但也因此,过程更加清晰了。
闻珩的动作如他先前模拟的时候一般无二,步骤,手法,都一模一样,想到闻珩先前提到过的,一直都在观看他的直播,学习他的修复手法,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这次,他在闻珩即将收手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细微的不同,在修复到靠近心源处这根虫纹的,他的手有短暂的停顿,因为又放慢了倍速,所以这个一闪而过的停顿看起来显得有些漫长。
结束之后,闻珩再次起身去角落里挂衣服,在经过万兴文的治疗舱时,脚步有了些微停顿。
季汀白原先只注意观察他脚步停顿的地方,再一抬眼,注意到他的右手姿势有些不对,像是在捏着什么东西。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闻珩的举动,他看到闻珩被爆炸的余波冲击,摔倒在地,额头撞到了墙壁。
但在此之前,他看到在爆炸的时候,闻珩手中仿佛闪过一道寒芒,方向正是万兴文的治疗舱
剩下的季汀白并没有看清,爆炸的时候,巨大的冲击波淹没了那一切,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
众所周知,精神力凝聚出的纹刀是透明的,只有在使用的时候,才会闪烁出一些微芒,他猜测,闻珩手中当时捏着的,可能是一把纹刀。
可他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凝聚出纹刀呢纹刀掷出去的地方又恰好是万兴文的治疗舱,如此怪异的举动,哪怕季汀白心里是相信闻珩的,但此时也不得不怀疑起来。
想到万兴文的治疗舱被爆炸的冲击波炸断了接线,而他也因为失去治疗舱维持生命体征而失去性命
他的思绪混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猜测的那样,若真是闻珩动的手,那他为何要这样做还是说,那一切只是巧合
视频却还在继续播放着,等他再抬起眼,视频中却已经播放到他离开的后续,那时仍在十米范围内,因此系统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视频中的加勒诧异出声“这接线断裂处怎么如此整齐”他的怀疑,恰好引起了尤里赛斯的注意,他们一起查看。
尤里赛斯的表情凝重,手中摩挲着接线那处断裂的切口,镜头恰好拉近,给了那处一个特写,季汀白清楚地看到那格外整齐的切口,一点也不像被爆炸波及到的,反而像是被什么利物切断一样。
季汀白的脑中如惊雷炸响,他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这一刻,闻珩顿住的脚步,手中捏着的姿势,以及爆炸冲击下一闪而逝的亮芒,仿佛都串联在了一起。
将他最不愿相信的事实呈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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