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保元已得南唐和北汉之主出兵协战周军,只是这战事会如何,我确实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只求上苍见怜,不要殃及百姓。
晚间,保元回到客栈,我向他言及听到的议论之言,保元听罢,沉思片刻,向我道:“蕊儿,我需到凤州蜀军大营去一趟,你就留在此处等我。
“不要,我跟你去。”我如何能放心让他独自前往前线。
“听话,那里在打战,不是闹着玩的。”保元神情严肃,眉头微拧。
“我不管,既跟了你来,便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与你分开。”我亦是铁了心的。
左说右说,保元死活都不同意我随他去大营,我软硬兼施皆不奏效,最后不免也气恼起来,转身去了茗儿房间,不肯与他同住。
茗儿见我过去,惊讶不已,方欲问话,我却皱眉摆手,不耐烦道:“我现下烦躁得紧,你就别再问了。”
茗儿讷讷地忍住了问话,转身沏了杯茶与我,可我此刻心情极差,哪里有心情喝茶,反手推开茶盏,和衣倒在床上闭着眼睛生气。
只听得茗儿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听得门扇响,我想着许是茗儿回来了,可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不似一个人,难怪她去请了保元过来?我才不要理他,索性紧闭眼睛装睡。
“姐姐好象睡着了?”茗儿小声道。
“嗯,看样子,娘娘似乎是与皇上有些争执,我方才走廊里遇着皇上,他面上的表情好不吓人。”是吉儿的声音。
茗儿叹道:“是呀,我见姐姐动气,所以想着去离先生那里讨些安神静气的香料,无意中听到皇上与先生说他要去蜀军大营,让先生在客栈好生保护我们……想来姐姐是为了这个与皇上起了争执。”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也难怪娘娘生气,我今天送货时听说这前线的战事形势并不乐观呢!”吉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唉,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姐姐知道,要不她一定会急坏的。”茗儿道。
接下来我便听到人在屋子里走动的声音,接着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空气中浮动的幽香,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我决定:既然保元明日不带我去,那我便悄悄跟去,哼!
正在寻思着明天去军营的事,却觉得身体越来越乏得厉害,眼皮也开始发沉,再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睡意朦胧间,忽然看到帐幔外有人影晃动,那身影有些眼熟,是保元吗?
我借着透过窗棂的月光,想极力看清,却看到有人轻轻掀起了帐幔,一个黑衣人映入眼帘,我在昏暗中看到一又炯然有眼的眼睛,那望向我的目光如此熟悉……
是张继昭!天哪,我莫不是又见鬼了。
心里害怕的紧,可却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慰着:不怕不怕,不过做梦,不过是在做梦!
眼前的张继昭,没有说话,他只是很奇怪地向我比了个手势,这手势是个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正欲发问,他却突然转身向房外走去。
“你别走,你方才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骨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就追了出去。
临出门时,我回头望了一眼,茗儿靠在床过睡得正沉。
客栈里静悄悄的,我紧跟着张继昭的鬼魂七弯八绕,不多时便来到了中庭。
如水月光下,他一身玄色衣裳,面容较之以前更加清峻,身形也瘦了好多,更让人不解的是,他望向我的目光就好似一块千年的寒冰,让我不觉中打起了冷颤。
我壮起胆子质问道:“你方才比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突然一股劲风迎面扑来,张继昭手中长剑正刺向我的胸口。
“啊……”我惊叫失声,却不及躲避。
眼见着那长剑已到胸口之时,不知为何那剑却偏了方向,擦着我的左肩滑了过去,只听得有什么东西“当朗”落地。
就在我惊惧晃神之际,一个黑影从斜地里冲了出来,挥舞着长剑与张继昭打了起来。
我双腿酸麻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怕地望着眼前激烈打斗的两个人,可当我看清的时候,整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天哪,张继昭,怎么会有两个张继昭!!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我头昏目眩起来。
忽然,见有火光远远照射过来,又听得人声嘈杂纷乱,眼前的两个张继昭突然停了打斗,一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奔到院墙边,飞上墙顶消失于黑暗之中。
另一个,向我走近几步,似有话说,可却在对上我目光的那刻转身跃上了屋顶,隐入茫茫夜幕。
我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忽然手指碰到个硬物,摸索着拿到手上细看,竟是一柄小巧的匕首……方才挡开张继昭刺向我长剑的就是它吧!
“蕊儿,蕊儿……”保元焦急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我颤声回应:“我在这里。”
“娘娘,你还好吗?”离洛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身旁。
“啊!”我惊叫起来。
“娘娘别怕。”离洛蹲跪在我面前,轻声道:“娘娘方才所见,还是不要向皇上提及,恐有不妥!”
“你……”
“臣方才看到魂魄围绕在娘娘周围,只是这鬼魂袭击活人太过诡异,望娘娘三思。”离洛说得平常,可我却心慌得厉害。
“那皇上问起,我要如何回答?”
“一切有臣来应付!”离洛望了我一眼,目光深邃:“娘娘不是想随皇上去蜀军大营吗?”
未待我回答,只见保元已带着十余人冲到了面前,“蕊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幸,幸好有离洛,他……”未待我把话说完,保元已将我拥在怀中。
他声音微微发颤,道:“方才闻报说庭院内有打斗的声音,我不放心去茗儿房屋找你,却失了你的踪影……茗儿似中了迷药……”保元话语有些凌乱,我忽然心疼起来,偎紧他轻声道:“孟郎,我没事,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