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家人,陆飞早已学会如何去面对悲伤,他想要的是回忆中的那一丝暖意。他有些不由在主的看了看睡在不远处的林雪,略带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绝丽的面庞,长长地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她红润的双唇犹如那出水的樱桃,好一幅绝美的画卷。陆飞看的不禁有些痴了,与林雪共同度过的时光犹如一幅幅图画在脑海中闪现出来:船中数日、游荆州、逛圣山、小田庄、北鼓镇……她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撒娇的时候……陆飞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今日这是怎么了?陆飞无法回避自己对林雪的好感,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身背血海深仇儿女私情要放在一边,不能有所羁绊,也不能拖累了他人。他强迫自己转回了视线,再次仰头望天,明月下、密林中,似曾相识。可不是吗,就在不久前曾与白双双为了躲避“洪湖帮”的追杀……白双双……这又是一个他在意的女子。陆飞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可越是不想,越是无法控制,这两个女子的容貌与身影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轮换闪现。陆飞有些无可奈何,是这月亮的魔力吗?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了,既然是如此的挥之不开,就不如就去静静地享受那回忆中丝丝的甜意与丝丝的苦涩。睡意渐渐地涌上,不知何时已进入了梦乡,梦中却也是一时林雪一时白双双。
“陆大哥……陆大哥……”这是林雪的声音,即便是在梦中也是这般的燕语莺声。“陆大哥……”陆飞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晃了晃,他微微的睁了睁眼,朦胧中见林雪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睡的这般熟,若是敌人杀来了怎么办?”林雪取笑道。
陆飞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用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觉原来并不是梦。“呃……现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陆飞搔了搔头,有些难为情的问道。
“都日上三竿了,你说是什么时辰?”林雪笑道。
“啊……我怎么睡的这般沉”陆飞喃喃的说道。
林雪抿嘴笑道:“难得你在这么硬的地上还能睡沉,你没醒的时候还见你在梦中笑呢。”
陆飞脸微微一红:“林姑娘过来好久了?”
“是啊,见你睡的那么香,若不是杨公有事找咱们,我都不忍心叫醒你呢。”
陆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坐起身来:“杨公找我们什么事?”
“似乎襄州那边有战报传来呢。”
“哦?那我们还是快些去吧,莫要杨公等的急了。”陆飞动容道。
两人起身来到杨允处,薛靖已早等在那里。
“你二人来了,昨夜睡的可还好吗?”杨允笑眯眯的问道。
“还算可以吧,不过陆大哥睡的可香呢。”林雪笑着看了陆飞一眼。
“林姑娘可莫要再取笑我了。”陆飞耸肩苦笑。
“谁笑你了,是羡慕你。”林雪半真半假的说道。
“是啊,能睡个好觉的确是件令人羡慕的事情。”杨允有感而发。
“杨公,听说襄州有消息过来了?”陆飞岔开了话题。
杨允点头道:“风老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上面说赵锐发兵十五万,势如破竹,已攻陷了函谷关。这到不算什么,真正令人担忧的是此贼竟暗地里制造了大批的攻城器械。”
陆飞倒吸了一口冷气:“大量的攻城器械?那是从何得来?莫不是说……”
“冲车五百辆,投石车四百辆,城塔二百座,强弩五千辆,攻城云梯不计其数。这么多的器械,绝非一年半载能够制造出来,赵锐在洛州必然藏有一个极大的工坊。也就是说赵锐早有打算攻打长安,我们一直以为刘威进荆州是他的计划起点,却是大错特错了。我过高的估计了西川之事对赵锐的影响,他根本就是借水行舟,我们无意之中为赵锐做了一个极好的遮掩。”杨允缓声说道。
“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面对赵锐如此强劲的实力长安怎能守住?怎得杨公却似不怎么着急呢?”林雪疑道。
杨允一捋长髯,略一笑道:“事已至此,急又有何用呢。赵锐虽然势大,但如此多的兵械必然影响到他行军的速度,而魏泰大军已在途中,赵锐的主力恐不会比魏泰早到多少时日,是以想取长安也非易事。要知他的这些器械只在攻城时有用,一旦魏泰抵京,长安兵力便不占劣势,这样一来赵鹏定然不会死守,京都之战必将演变为持久战。如此也会给我军留有了更多的时间。”
“如此看来赵锐应该也预料到长安可能会久攻不下,所以才勾结突厥牵制边关兵力。”陆飞恍然道。
杨允点头道:“不错,不过即便孙长胜无法抽身,赵鹏还是会从其它各州抽调兵马来援助长安,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赵锐不利,这一点想必他们都是非常明白的。”
三人正说着话,就见盛斌自远处跑来。还未到近前,便急急喊道:“杨公,秦兄仓台送来消息,新野军马已经开始搭设浮桥,准备渡河了。”
杨允闻言双掌一击,喜道:“好啊,我还怕他们迟迟不来。仓台那一仗不会打很久,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半渡而击之,此乃兵法常识。此役必是速战速决!”
“这般说来祁善并不会有多少的损伤,我们五千人能够击散他两万军马吗?”林雪有些疑虑。
杨允微微一笑道:“祁善得胜而回乃属骄兵,其阵型松散,而我军则是攻其不备,在这种情形下祁善的兵马根本经不起五千骑兵的突击。林姑娘就尽管放心好了。”
盛斌在旁插道:“杨公所说不错,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在于奇。比起新野的三万人,祁善兵马不是也少他一万吗?但他却是稳操胜券呢。”
陆飞笑道:“说起用兵之奇,恐怕当世无人能出杨公之右呢。”
杨允却是郑重的摇了摇头:“陆兄弟之言可不敢当。用兵一事可称诡道,虽然我对此颇为自负,但不得不说赵锐这贼也是尤善此道。别的不说,且就说刘威出现在荆州之后,看他一番安排、调度,可说算无遗策,绝非常人能及。只是他没能察觉到会有我等的出现,否则咱们也必在他的算计之中。”
“赵锐的确了得,只是他的这番才智没有用到好的地方。”林雪淡淡的说道。
杨允轻叹了一声,“所谓成王败寇,若赵锐真能得了天下而后善待百姓,以后史书记载说不定还称他为一代明君,我们则成了叛逆的罪人。这种事情也再为平常不过了。”
“是啊。”陆飞点头应道,“我们所了解的历史都是史书记载的,这其中究竟怎样又有谁会知道呢?就拿唐太宗来说,为夺皇位杀死他了两个兄弟,是以才有了玄武门之变。依我看来这就是一场权力之争,如何说得清孰是孰非。可是史书上却标榜太宗功绩显赫,建成、元吉无能,太宗理应为君。太宗重臣魏征在史书中已耿直著称,可是此人先后为瓦岗寨、窦建德、李建成、李世民多个不同的主子效力过,书中却是少有提及。”
“陆大哥可说的太远了,史书如何记载我才不关心呢。但若说赵锐能成为一个好皇上打死我都不信。”林雪扬眉说道。
“赵锐当皇上?那可真是高看他了,有咱们杨公在,他只有在梦中才能如愿了。”盛斌大笑道。
“盛将军这话我中意听。”林雪咯咯笑道。
杨允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也莫要说笑了。祁善的兵马不用很久就会来了,依我看大家还先是养足精神吧。盛将军劳烦你去吩咐军士从现在起,身不卸甲、马不离鞍,要随时待命。”
“是,杨公,我即刻便去”盛斌拱手应道,转身前去传令。
“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要知此战过后的几天里,很少会有什么歇息的时间了。”杨允对陆飞等人说道。
三人答应着也回到了先前休息的所在。
“陆大哥……我有一事想要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林雪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陆飞,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陆飞一怔,林雪极少这般说话,多少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啊……林姑娘有何事但说便是。”
“嗯……我是想请陆大哥指点一下我的武艺。”林雪轻轻说道。
指点武功?原来是这事啊,陆飞有些意外,也有点失落。他想林雪向他要求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隐隐觉得最好是那种只有他陆飞才能办到,而他人无法企及之事;亦或是需他做出什么牺牲,赴汤蹈火的事情。
“呃……林姑娘用的乃是双刀,对于刀法我可是毫不在行呢。”陆飞略显为难的答道。
“其实也不是指点,我可能说的不清楚。前日见你独战孔乾宗,我却丝毫帮不上忙,我想陆大哥能不能指点一下我的刀法,可以让我配合你呢。只因日后难免会遇到各种敌人,相互有个照应可能会更好一些。”林雪悠悠说道。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陆飞抚掌道,“只是这要相互熟悉对方的武功路数才行,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呢。”
“这我自然晓得,反正现在闲来无事,我们现在便开始好了。”林雪喜道。
“现在?在这里吗?”陆飞愕然道。
“不行吗?难不成你还要再睡?”林雪掩嘴笑道。
“那到不是……好吧,就现在。”陆飞点头应道。
林雪的建议给陆飞提了一个醒,其实每次与敌人交手,陆飞都会不自觉的担心林雪安危。但日后若能联手应战,他便能时刻护得林雪的周全了。虽然直到现在他对林雪的武艺也不甚清楚,可令他放心不下的并不是武艺的高低,而只是一种单纯的牵挂。陆飞自己也说不清楚在什么时候让他有了这种感觉,失去了一切的他,似乎又找到了想要奋身保护的东西。陆飞曾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有任何的羁绊,但却无法回避内心真实的情感。可是林雪呢?陆飞能感觉的得到林雪对他的好感,也能感觉到林雪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接近他,这是否是说林雪也存在着同样的困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