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异议,那的确是个好回忆。
我们也就叫了很丰富的晚餐和两瓶红酒。起初,我也吃得很高兴,简文瀚替我叫了很美味的炸鹌鹑。但当他递给我生日礼物时,我的心情便下沉了一半。
太厉害了,居然又是星星镀金书签。
“我对你一生也不变。”他每年也是这一句。
半晌,我才挤出个笑容。
“你不喜欢?”他问。
“不不不,”我还是不敢承认。“只不过好奇,怎么这款书签会长久发售。”
“是订造的,”他终于说出来:“是美国一间美术博物馆的海外订造服务。”
差不多是马上,我流泪饮泣。这是很有意思的礼物,这些书签原来不会在市面发售,他这独一无二的心意,我却由始至终没有欣赏过。
为什么他从来猜不透我的心意?除了我与他开始时的那款早餐b?
我喝下一杯斟得满满的酒。“太想喝了。”我说。
“你没事吧!”他很紧张。
我斟酒,再灌下一杯到肚里“文瀚,其实我很讨厌这份礼物。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
“你是嫌弃它不够名贵。”他也不欢起来。
“不!”我解释:“我是讨厌一切不变的东西!人是要变更的!怎可能你想不变便不变!”
“但我对你的心,一世也不会变!”
他瞪着我,而我看着他。一个男人对你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怎可能怪他。
于是,我不说话,坐下来不停地喝。
他也沉默起来,怔怔地对着电视机。
在差不多喝光一瓶酒之后,我便开始醉,很想很想呕吐。
在我伸手把第二瓶酒抓过来之际,突然,胃壁一抽,不能自制地俯身呕出来,哗啦哗啦地弄得满身满床都是。
简文瀚过来扶我,我冷静地摇了摇头。“我去冲凉,之后便会没事。”
脱掉身上脏的衣服,我开启水龙头,我想浸在那大浴白里。水温与水力很好,我躺在水中,舍不得起来。然后,水蒸气替浴室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雾,在这片雾里,我更加醉,更加迷惘。
浴室外的那个人在干什么?干吗他会与我一起?为什么这样便复合了?
按合的原因是--对了,我在巴黎很不快乐,sake不爱我。
于是我找来了一个爱我的人。姑勿论,我是否爱他。也没理会,他是否适合我。
忽然,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与sake之间的事,我明白了,是渴望一个替身的无助感。
曾经,sake也像我现在一般无助吧。不不不,他应该是一直都这样无助。
我需要简文瀚,正如sake需要我。
然而当中就算关系再亲密,也不是爱情。
那层雾已是又浓又厚,我伸手,看不到尽头。
“啊?”我尝试发问。
没有回音。
但我看到一些东西呢!乌黑的、飘散的、跋扈的、明目张胆的。那是sake的黑长发。
我伸手去捉。手伸进雾中再缩回来,我发觉我竟然抓住了他那双凌厉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闪,非常霸道地闪。
sake,我明白了。你的眼睛不用再闪得这么狂。
我伸出指头,在浴白旁的玻璃上写了:sake,我终于明白。
是的,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不爱我
后来,我是被救醒的。我昏迷在浴室内。救我的当然就是简文瀚。
他把我送到医院,让我睡了一天之后,便送我回香港。
他一直都不离不弃,纵然他也看到了玻璃上的字。
他在我康复之后问我:“你是想分手吧。”
我点头。
“我明白的。”他说。
“我们不适合对方。”我说。
“这一句,在我与你第一次分手时,是由我说的。”他笑。
“始终是不适合。”我也微微地笑起来。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改变来配合你,我们是有可能的。谁知道,你变得比我想像中要快很多。”他说。
我细细叹了口气,简文瀚的目光是满满的无奈。
“与珀月复合吧,她与你才最相衬。”
“她大概不会理会我了。”他苦笑。
“她不会的,她那么爱你。”
“但我怕,她又是另一个替代品。”
简文瀚这样一说,我与他都沉默了。
半晌后,他又问:“有什么打算?”
“我?”我想了想“继续赚钱升职买衫食饭,好好享受人生。”是了,这就是我下半世的打算。
随后我加了句:“如果有机会的话,当然会再恋爱。”
简文瀚了解地点头,一双眼睛,仍然充满爱与温柔。
这个男人,真是好男人。
就在离别前,他这样说:“如果你仍然是那个坐在学校餐厅,只求一份早餐b便满足的小女孩,我们便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我垂下眼。是的,但我变了,并且,我喜欢我的改变,怎可能叫我返回那个阶段?
但那早餐b,我依然记得,那沙爹牛肉公仔面是多么惹味
现在,我当然不会为一碗这样的公仔面有任何盼望。
我吸一口气,抬起眼来告诉简文瀚。“我还是深爱早餐b,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应有不同的早餐b。”
他很愕然。但我知道,他很快便会明白。
我告诉自己,嗯,我也搞通了,早餐b,是一个能爱我、满足我、照顾我所需的男人。
很快很快,全新的、非常丰富精巧的早餐b,会每朝放到我的床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