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丁少秋所报的这几处穴道,除了“玄机穴”是单穴之外,其余均是双穴。他话声一落,立即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吸铁石,迅快放在丁少秋“玄机穴”中。
然后默默运功,把内力凝集掌心,按在吸铁石上,缓缓吸气,提起吸铁石,石上果然黏着一支细如牛毛的钢针。他左手拈着钢针递给丁少秋手中,说道:“你瞧,这就是透骨针了。”丁少秋接在手中,吃惊的道:“好厉害的东西。”
瘦小个子没有作声,继续用吸铁石依次替他从穴道中吸出钢针,每吸出一支,就送给丁少秋,九处穴道,足足化了一顿饭的工夫,才算全数吸出,吁了口气道:“总算大功告成了。”
丁少秋道:“兄台花了不少力气,快坐下来歇息。”瘦小个子轻哼道:“你当这里是你家里?只要被他们发现,咱们还走得脱?还不快跟着我?”丁少秋慌忙站起身道:“兄台说得极是。”
瘦小个子压低声音道:“你跟在我身后,出去了,就不可再说话了。”说完,轻悄的掠近门口,侧耳听了听,才轻轻推开木门,闪身而出。
丁少秋跟着他身后,闪出房门,原来外面是一条长廊,此刻黑沉沉的不闻声息。瘦小个子朝他打了个手势,迅快的朝后面掠去,等丁少秋跟他掠到长廊尽头,再折而向右,此处是一个小天井,短墙右首有一道小门。
瘦小个子轻轻开启小门,外面是一片竹林。两人迅快的隐入竹林,曲折穿行,最后到了一堵围墙之下。瘦小个子一下凌空飞起,越过围墙,飘身落地,回头看去,丁少秋已经跟着落到自己身边,这就低声道:“快随我来。”连纵带跃朝前奔去,身法轻捷,十分快速。
丁少秋紧跟在他身后,不即不离和他保持了五六尺距离。两人展开轻功,在起伏的山岭间足足奔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少说也有五六十里路程,瘦小个子依然马不停蹄的赶路。
丁少秋忍不住问道:“兄台要去那里呢?”瘦小个子连头也没回,只是口中说道:“快了,咱们要赶到前面一座山神庙,才能休息。”丁少秋看他这么说了。
不好再问,这样又奔行了十来里路,前面的瘦小个子转身忽然朝左首一条山径行去,走没多远,果见小山麓间,矗立着一座小庙。瘦小个子回头笑道:“不是到了吗?”
当先举步朝庙中走入。这座庙小得可怜,一共只有一进,围墙倒塌只剩下了些残垣,两扇大门也早已不见。
门内有一个小天井,满院草长及膝,迎面是一个大殿,只有一座神龛、一张供桌,就别无他物,四处都是灰尘沙砾,一看就知业已久无人迹。丁少秋问道:“兄台就住在这里?”“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瘦小个子随口说着。
一面领着丁少秋越过小天井,走近石阶,弯下身去,用口吹了几下,说道:“请坐呀。”自己已在石阶上坐了下来。丁少秋只好跟着坐下。瘦小个子把身子挪开了一些,偏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丁少秋道:“在下丁少秋,方才多蒙兄台相救,还没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瘦小个子朝他露齿一笑,说道:“我叫李飞虹,瞧你说话文诌诌的,好像秀才,酸不酸?”
他脸色黧黑,但这一笑,却露出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丁少秋道:“原来是李兄,不知李兄怎么知道兄弟被他们擒去囚禁的?”
李飞虹笑道:“你和古灵子三个宝贝徒弟动手,我都看见了,后来古灵子把你擒去,我就暗中跟了下来,怎么不知道?”丁少秋问道:“你说的古灵子,就是那个老丈吗?”
李飞虹睁大眼睛问道:“你连古灵子都不知道?”丁少秋脸上不禁一红,说道:“兄弟初走江湖,什么人都不知道。”
李飞虹越听越奇,问道:“你师父没和你说过?”丁少秋道:“家师方外之人,不问江湖之事,自然不会和兄弟谈江湖上的人物了。”
李飞虹道:“古灵子是当今排教教主闵长江的师兄,武功极高,尤以透骨针打穴,针细有如牛毛,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令人防不胜防。他和师弟不睦,跑到古灵山,创立古灵门,自称门主,江湖上人因他为人虚伪、贪婪,就叫他古灵一怪。”
丁少秋听得不胜佩服,说道:“李兄真是见闻广博。”李飞虹经丁少秋这一称赞,心头极为高兴,笑道:“还有呢,古灵子的哥哥是有神医之称的九九先生”丁少秋道:“这名字好怪。”
李飞虹笑道:“一点也不怪,九九先生原本姓张,因为他医术高明,活人无数,病家见到他时总会说:求求先生,救救我家的什么人,久而久之,大家都把他当作救命先生,还有,经他诊治的病人,一百个人中,至少也有九十九个得救,所以就称他九九先生了。”丁少秋只是听他说着。
没再开口。李飞虹续道:“九九先生几年前去世了,古灵子听说九九先生采撷天下名山九十九种罕世灵药,合制了三颗九九丹,功效如神,他就动了觊觎之心,胁逼寡嫂交出九九丹”丁少秋愤然道:“这人真是岂有此理。”
李飞虹嗤的笑出声来,说道:“他从武夷回来,半途中被人把九九丹盗走了。”丁少秋一怔,问道:“这是几时的事?”
李飞虹道:“就是一两天以前的事,古灵子不是指你和盗走他九九丹的是同党吗?”丁少秋道:“原来他说的至宝丹,就是九九丹。”李飞虹道:“他怎么说?”
丁少秋就把古灵子和自己说的话,大概说了一遍。李飞虹哼道:“原来他把你擒去,是另有目的,哼,真不要脸,亏他还是自称门主,还觊觎你的避剑身法。”丁少秋在他说话之时,思索着李飞虹怎会知道古灵子九九丹之事?忽然想起昨晚把锦盒塞给自己的人,当时虽没看清他面貌。
但对方身形瘦小,和李飞虹相仿佛,莫非就是他?回过头去,正待朝李飞虹询问,突听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似是朝小庙飞奔而来,这就低声喝道:“李兄,有人来了。”
李飞虹一怔道:“我怎么会没有听见?”丁少秋道:“好像有四五个人,说不定是古灵子追来了,哦,他们刚到山下,离这里有一段路,但也快到了。”
李飞虹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好吧,咱们那就躲一躲,你随我来。”走上大殿,双足一点。
纵上神龛,一下闪到神像后面,叫道:“你快来呀。”丁少秋跟着纵上神龛,举目望去,神龛离地本来就有四五尺高,那是铺了地板之故,如今神像后面的地板上,破了一个窟窿,李飞虹已经跃入窟窿,只要再蹲下身子,就没有可能找得到了。
丁少秋跟着跃下,李飞虹笑道:“这里好不好?”丁少秋赶紧“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他们已经到庙门口了。你快别作声。”
话声未落,果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外走入。李飞虹附着丁少秋的耳朵轻声说道:“你耳朵果然灵得很。”“嘿嘿,咱们第二次到这破庙里来了。”
话声苍老而深沉,正是古灵子的声音。丁少秋不禁缩了下脖子,弯低了些腰,这下鼻子正好碰到李飞虹的头上,隐约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
只听一个娇脆声音说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追姓丁的来的?他已经逃走了,还会耽在这里?我看追不上他就不用追了。”这说话的是池秋凤。丁少秋自然听得出来,她这话是暗中帮衬着自己,心头不由对她暗暗感激。
“嘿嘿。”古灵子深沉的干笑了两声,才道:“天下虽大,姓丁的小子逃得了吗?为师是等一个人来的。”池秋凤听说师父是等一个人来的,那就不是追丁少秋来的了,她心头不觉放宽了下来。
接着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是等什么人来的呢?”古灵子门下,有三个男弟子,一个女弟子。平日里也只有池秋凤敢向师父问东问西,三个师兄,在师父面前连屁都不敢放。古灵子嘿嘿笑道:“你看,和为师约在这里见面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池秋凤抬目看去,只见庙门口正有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一手用竹竿点地,朝庙门行来,心中暗道:“原来这人竟是个瞎子。”
黑袍瞎子跨进庙门,就拱拱手,呵呵笑道:“古门主请了,兄弟迟来一步,请多多恕罪。”躲在神像后面的两人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恨不得探出头去瞧瞧。
但他们站在地板窟窿中,要想探看,就得先纵上地板,此时面对古灵子这样的高手,自然不敢稍动。
只听古灵子大笑道:“鄢长老请了,老哥怎的和兄弟也客气起来了?”接着一阵竹竿点地,响起“搭”、“搭”之声,黑袍瞎子已经走上大殿,感慨的道:“古门主切莫再以长老相称,兄弟已经退休多年了。”
古灵子道:“鄢老哥可是有什么消息见告吗?”黑袍瞎子大笑道:“古门主果然明察千里,兄弟若无重大消息,岂敢劳动门主大驾?”
“鄢老哥言重。”古灵子道:“老哥有什么重大消息,但请明示。”黑袍瞎子呵呵一笑道:“古门主总听到过有关风雷宝笈的传闻了,不然的话,古门主也不会巴巴的从古灵山赶到这里来了。”
古灵子心头一动,急忙问道:“鄢老哥莫非知道风雷宝笈的下落吗?”“一点不错。”黑袍瞎子沉笑道:“而且在天色大亮之后,风雷宝笈就会一步近一步,自动送上门来。”古灵子听得深感意外,不期一怔,急急问道:“鄢老哥是说天亮之后,风雷宝笈会自动送上门来?送到这里来?风雷宝笈已经出土了?”
“没错。”黑袍瞎子笑道:“古门主不相信?”古灵子忙道:“这话从你鄢老哥口中说出来,兄弟自然相信,但请鄢老哥可否说得详细一点?”黑袍瞎子得意的道:“据兄弟得到的消息,风雷宝笈出土已有多时,为白鹤门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