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听一声娇叱:“姓吕的,看剑。”剑光从斜刺里飞来,直取吕长素脑袋,那是白素素。吕长素急忙闪开,这一瞬间,扑卧地上的秦剑秋忽然醒来,看到吕长素闪到自己身边,身形一弓,剑使“迥风扫叶”贴地朝吕长素双足挥去。
这一剑用上了八成力道,剑光扫过,但听吕长素一声大叫,双足踝刖断,往下倒去,秦剑秋也因用力过猛,毒发昏迷过去。
原来白素素和刘玉娇动上手,她一手剑法,艺出通天教,而且是通天教主最先调教出来的六大弟子之一,一身武功,就是江湖一流高手,也未必过之。
刘玉娇年轻时本是一名走江湖的绳伎,被当时的大洪山主闻太师看到,迷恋她的狐媚手段,纳为宠姬,时常得到闻太师的指点,武功自然也错不到那里去了,但若是和白素素相较,就显得还差一筹。
方才二三十招下来,白素素已经占尽上风,把刘玉娇困在一片剑光之中,瞥见丈夫一下扑倒地上,吕长素正待举剑刺下,心头大急,口中一声娇叱,舍了刘玉娇纵身发剑朝吕长素刺来。
吕长素堪堪闪开,刘玉娇也追了过来,她看到秦剑秋扑倒地上,自然要缠住白素素,好让自己丈夫得手,就在扭动腰肢,骚笑道:“少夫人怎么舍了奴家,找上我当家的,他可是银样腊枪头,中看不中吃的呀。”口中说着。
右手连展,长剑连续刺出。白素素担心丈夫安危,她不信丈夫会伤在吕长素的手下,他扑倒地上,会不会是中了暗算?一面挥动长剑,当当两声。封开刘玉娇的剑势,这时也正好是秦剑秋一剑刖断吕长素脚踝,两人同时昏了过去,心头大急,喝道:“你还不住手?”
刘玉娇厉笑道:“小丫头,你丈夫中的是吕氏毒针,现在已经毒发昏迷,一个时辰,没有独门鲜药,就会不治身死。你等着当小寡妇吧。”口中说着。
手中长剑可没停下来,反而加紧抢攻,这一情形,很明显不让白素素去救援,只要时间拖长,剧毒就会渐渐攻心。
白素素怒声道:“好个贱人,我就先收拾你。”这回不仅含怒出手,而且也急于先制住对方,才能取到解药,因此剑势突然加急,宛如迅雷闪电,绵密刺出。
不过六七招,刘玉娇已被逼得屈下风,手酸力疲,连连后退,心中又惊又急,一面运剑护身,一面大声道:“你丈夫中了毒针,你都不管了?”白素素剑势稍缓,问道:“你有解药?”
刘玉娇道:“你先停手,我给你解药就是了。”白素素道:“好。”果然停下手来。刘玉娇剑交左手,探手入怀,右手朝前伸来,娇笑道:“拿去。”突然撤出一方绯红手帕,朝白素素迎面投来。白素素早就怀疑刘玉娇不怀好意,没待她手帕出手,早已施展“灵飞身法”一个轻旋,就到了刘玉娇身后,抬手一剑从她后心刺入,喝道:“贱人,我说过要收拾你的。”
刘玉娇没防白素素身法会有如此快法,手帕堪堪投出,眼前人影顿渺,只感后心一凉,胸前衣衫似被利器刺穿,急忙低头看去,半截雪亮的剑尖已从前胸透出,一时睁大眼睛,惊怖的道:“你”话声未落,人已扑倒下去,白素素抽出长剑,正待朝丈夫身边掠去,瞥见吕长素双踝被刖,业已醒转,双目通红,一脸俱是狞厉之色。
双手撑着身子,朝丈夫身边爬去,两人相距,已不到三尺,这一情形,分明有和丈夫同归于尽的企图,心头一惊,立即飞身掠过,一下落到吕长素前面,喝道:“吕长素,你想怎么的?”
吕长素是横上了心,一言不发,猛地身形一弓,双手箕张,加速朝秦剑秋身上扑去。白素素看得大怒,飞起一脚,把他踢出数尺之外。吕长素紧闭着嘴唇,连哼也没哼,右手忽然朝怀中探去,取出一个白瓷蓝花小瓶,正待奋力朝地下摔去。白素素心中一动,身形飘动,剑光一闪,把他刚举起来的右手,齐腕削断。
吕长素大叫一声,痛昏过去。白素素急忙俯下身去,拾起瓷瓶,凝目看去,瓶上果然贴着一条红线,写“吕氏毒针外敷解药”
口中怒声道:“该死的东西,果然不出所料,你想毁去解药。”一面拔开瓶塞,看到里到装的是一种黄色粉末,一时那还待慢,迅即回到丈夫身旁,仔细查看,才发现右手背上还钉着一支蓝汪汪的细针,整支手背都已色呈乌黑,肿胀得几乎比平时大了一倍,这就撕下一角衣衫,裹着把毒针起下,针尖处随即流出一缕黑血,心中暗暗骂道:“姓吕的这针好生歹毒。”
就从瓷瓶中倒出药料,撒在伤口中。说也奇怪,药粉撒上之后,就凝结成痂,四周黑色好像被药粉吸收、集中,渐渐缩小,肿胀也渐渐消散,不过盏茶工夫,就已完全恢复原状,那黄色药粉凝结的痂,已经变成黑色。
随着脱落,只留下针头大的一点伤口。秦剑秋也在此时倏地睁开眼睛来,看到妻子蹲在身边,只是睁着眼睛凝视着自己,惊喜的道:“你醒过来了。”秦剑秋翻身坐起,说道:“我中了吕氏毒针,好像已经毒发昏迷,你那来的解药?”
白素素玉手扬了扬,嫣然笑道:“我看吕长素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企图把它毁去,给我抢下来的,哦,你快运气试试,体内是否余毒未清?”
秦剑秋依言闭目运气,检查了一遍,睁眼道:“没什么了。”随着站起身来,问道:“吕长素夫妇怎么了?”
白素素举手掠掠散乱的秀发,就把刚才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秦剑秋含笑道:“多亏贤妻相救,不然,我会被吕长素活活扼死呢。”
白素素粉脸一红,口中轻啐了一声。秦剑秋回头看去,吕长素业已醒转,他右手削断,双足被刖,痛得双目尽赤,一脸狞厉,已不像人形。
只是张口喘息,不觉咦道:“他还没死。”白素素哼道:“这种人作恶多端,临死前,就该让他尝尝求生不得,求生不能的滋味,我们不用理他。”
这时和至成大师动手的天机子已经离去,归二先生擒下项中豪、白衣堂长老率同十六名弟子,迎战冲上来十几名附从通天教的武林人士,当场格毙三个,五人身负重伤,另外制住了九人,一场激战也告结束。
只有双环无敌秦大钧和一个使一柄九环金刀的红脸老者依然相持不下。这老者身材高大,还留着一把苍髯,正是北六省名动武林的“九环金刀镇八方”霍元庆。
他和白面霸王项继楚(项中豪、项中英之父)是八拜之交,这次就是应项继楚之邀,来参加大会的。此老人本正派。
只是在北六省名头大了,难免刚愎自大。两人相遇之时,还各自说了些仰慕的话,但一个是“九环金刀镇八方”一个是“双环无敌”这就有了问题。那是因为两人的外号上都有一个“环”字,引起了争执。
霍元庆秦因秦大钧年龄比自己小了十来岁,居然就称“双环无敌”心中微感不快,手掀苍须,斜睨着秦大钧,笑道:“老哥号称双环无敌,就凭双环,可以天下无敌吗?”
这句话听到秦大钧耳里,存有轻视之心,自然也大为不快,微微一笑道:“兄弟这外号,是武林朋友相戏之言,兄弟万万不敢当,至于一个人毕生精研武学,到了炉火纯清之境,一环都可以无敌于天下,又何在乎多?”
“何在乎多”就是隐指他九环而言。这话霍元庆那会听不出来,双目精芒暴射,沉笑道:“秦老哥在双环上一定精研已久,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老夫也正好讨教一番。”
本来双方迎上了就该动手,秦大钧因对方出言托大,心中不禁有气,也沉笑一声道:“兄弟正想瞧瞧老哥这九环金刀镇八方,不知如何镇法?”霍元庆哼道:“你马上可以看到了。”
手腕一振,金刀上九个金环发出当当大响,喝道:“秦老哥请。”秦大钧双环一分,也说了声:“霍老哥请。”
就立时动上了手。秦大钧是武当名宿,手上一对钢环,取法太极两仪,也叫“太极圈”又称“日月环”是武当派历代相传的两种兵刃之一。
因为钢环比长剑更难使,如果内功不到相当火侯,是使不好双环的,因此武当派的人,差不多都使用长剑,很少有人以双环作为兵刃的,但双环却是武当派上乘的镇山绝艺。秦大钧这一展开双环,银光流动,漫天都是一圈圈的环影,令人目为之迷。
霍元庆也确实不愧是金刀镇八方,一柄九环金刀光电闪闪缭绕全身,进退如风,宛如金甲神一般,气势威猛。两人这一交上手,瞬息之间,就已打了十几个回合,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霍元庆一面挥刀,一面说道:“秦老哥使的,就是贵派双环绝艺了。”因为双方分不出高下,他这句话就含有轻视武当派之意了,也就等于说:武当派的双环绝艺也不过如此,只能和我区区霍某打成平手。秦大钧是武当派俗家领袖,为人一向正直无私,并不是气量狭小之人。
但霍元庆一再语带讥刺,也不觉气往上冲,怒笑道:“敝派双环绝艺,博大精深,兄弟穷数十年之力,也不过学到十分之一二而已,倒是霍老哥这一路使的只是刀法而已,似和九环无关,不知九环是否还另有奇招。”
两人心头都怀了几分怒意,刀环也自然加紧施为,只是武功一道,强胜弱败,有其一定的尺度,两人功力相等,就是有求胜之心,也无法幸致,这回各出奇招,全力施为,打出三百余招,依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这一区城的战事,已经次第结束,归二先生、秦剑秋、白素素三人同时朝斗场走来。二十四名俗家子弟,有五人负了伤,也已包扎妥当,一齐围了上来。秦大钧及时道:“霍老哥,咱们似乎也该住手了。”霍元庆大怒道:“你以为人多势众,老夫就怕了吗?你叫他们一起上来,老夫决不含糊。”
秦剑秋道:“爹,你老人家还是让孩儿来对付他。”秦大钧大笑道:“不用,咱们今天就是打上一千招,也非分出个胜负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