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喘着粗气,被溅到脸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流到嘴边,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顿时一股血腥味在空腔内蔓延。
被血腥味一激,李敬终于感到有些后怕恐慌,还有一些恶心,自己杀了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伤轻君身体内涌出的莫名颤栗感,随着抹开两个艾家家丁的脖子以后,变得更加的真实。
就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兴奋,被骡子背磨破的大腿,此时痛感也减轻了不少,她发现自己的反应突然之间变得更加的敏锐,身手也变得更加的矫健。
冠虏堡所有将士的刀枪,刃口全都阴逼的涂成了灰黑色,伤轻君的两把蝴蝶刀也是如此。
二尺的刀长,双刀加起来重量不到五斤,此刻在她的手里,无声无息,快捷迅猛的翻动着,收割着一个个艾家家丁的性命。
她动作飞快,猫着腰从树后一闪而过,刀口再次划断一个家丁的咽喉,被割喉的家丁,喉咙处滋滋的飚射出鲜血,当啷一声,双手丢开手里的腰刀,试图堵住飚射的鲜血。
家丁腰刀掉在地上,碰到树根的当啷声发出,伤轻君暗叫一声不好,急忙纵身跃开,可为时已晚,一只长箭呼啸的射了过来,正中她的肩膀。
伤轻君忍不住闷哼一声,吃痛摔倒在地,艾老三再次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此时,艾老三已经适应了树林的黑暗。
弓箭破空而来,直奔伤轻君后背,要是被这一箭射中,伤轻君必重伤无疑。
就在这时,李敬怒吼一声,合身扑在伤轻君身上,替她挡住了这一箭。
“艾家小狗,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弱女子,真是不要脸,...嗯嘶!——”
最后一声惨叫,艾老三射出的长箭,正中李敬背部,李敬顿时感到钻心的疼痛,咬着牙发出嘶嘶倒吸冷气声,眼前一阵阵发黑。
伤轻君大惊失色:“李大哥,不要啊,你咋这么傻!——”
李敬憨憨一笑:“我李敬已近害了你们这么多人,如今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家杀死呢?”
“我李敬也是堂堂男儿,临危保护女人乃是我们男人的责任,你快走吧,我替你挡着!——”
“我不走,李大哥你走,我没有完成主公交付的重任,害得大哥你一家人陷入险境,我愧对主公,愿以一死换得你们安全!——”
“你这傻女子,......”李敬还未说完,就听艾二郎哈哈笑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当我们不存在?今天谁也走不了!”
说罢,艾二郎一棍朝伤轻君腿上砸去,伤轻君抱住李敬,就地一滚,滚到一颗大树后面。
艾二郎大手一挥,所有家丁全都呼啦一声,就要围上来,李敬见状大惊,忍着疼痛一跃跳起,抱住了艾二郎双腿。
“伤姑娘,你快走,不要管我,咱们两个能活一个是一个!——”
艾二郎顿时惊怒交加,倒转包铜枣木棍,一棍狠狠顿在李敬背上。
“松手,二爷砸死你!——”
枣木棍沉重,加上艾二郎大力,一棍连着一棍,将李敬砸的嘴里鲜血直喷,李敬咬牙坚持,承受着枣木棍的重击,就是不松手。
伤轻君见状,嘴里发出尖利的哀鸣,右手蝴蝶刀飞出,嗖的一声,扎在艾二郎咽喉。
艾二郎眼睛陡然变大,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手中的枣木棍早已丢开,双手徒劳的抓弄,想要拔掉脖子上的蝴蝶刀。
可惜,伤轻君跟着红娘子苦练的这一招‘撒手刀’,威力十足,力道很大,两尺长的刀身足足扎进半尺,早已将他脖子扎了个对穿。
艾二郎脑袋一歪,不甘死去,临死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仨人前来捉拿一帮妇孺,竟然先后死了两个。
满腔的报复,无数的权色欲望,都在他脑海里飞快闪过,眼角滑下的泪水,彰显了他此刻的悔恨。
艾老三嚎的一嗓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二哥也死了,顿时眼睛红了,嘴里发出孤狼一样的嚎叫,一箭射向伤轻君胸膛。
伤轻君看着趴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不知死活的李敬,心中死灰一片,再没了求生的欲望,不再躲闪,把左手蝴蝶刀换到右手,奋力朝艾老三射去。
一起死吧。
噗的一声,艾老三弓箭射出伤轻君,箭头从她后背透出,哎呦一声,蝴蝶刀被艾老三躲开,却带飞了他的一只耳朵。
伤轻君颤颤巍巍的走到李敬面前,将他拖到一棵树前,让他靠在树上,自己则护在他的身前,捡起地上的腰刀:“来啊,来杀我啊,你们这些畜生,怕死鬼!——”
发髻散乱,鲜血染红脸庞,胸膛贯穿一只长箭,手提腰刀,刀尖对着艾家众人,伤轻君此刻像复仇的厉鬼一样。
艾家家丁先是被艾二郎的死给吓呆了,停住了围攻的动作,现在又被伤轻君的歇斯底里给震撼到了。
他们看着像是厉鬼一样的女人,身后又传来艾老三的惨叫声,浑身直冒冷气,战战兢兢的脚步缓慢后移。
钱重要,可命也重要,赏钱是艾二郎发的,可现在艾二郎已经死了,没有了发赏钱的人,谁还会去跟一个疯女人拼命。
他们脚步越退越快,只想远远地离开这个女人,这个让人恐惧的女人,走的慢了,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艾家的家丁,此刻心中都在疑惑,这李乾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他的手下,一个个悍不畏死,难道命不值钱了么?
先是半大孩子的孩儿军,后来的五个长枪兵,现在的女人,每一个人都疯了一样,全然不顾自身,跟他们一命换一命的对砍。
这样的对手,他们永远也不想碰到,忽然,一个后退的家丁,被地上死去同伴的尸体绊倒,顿时发出一声悚然惊叫,连滚带爬的跑出林子。
后面的人有了榜样,也都慌不择路的跑出树林,艾老三一手拿着耳朵,一手捂住伤口,见状跳脚骂道:“你们这些废物,胆小鬼,她就快不行了,你们去杀了她,现在死的也赏银百两!——”
有个家丁弱弱的说道:“三爷,咱们先去追其他人吧,树林里只有这两个,等到他们血流干,自己就会死了,到时候咱们再来砍脑袋岂不更好?”
又有人低声叨咕:“骂我们胆小鬼怕死,你倒是不怕死,咋老是躲在后面放冷箭,你怎么自己不带头冲?”
艾老三脸上青红一片,看着还剩二十多个家丁,全都把惊恐写在脸上,知道事情依然不可为,正如家丁说的那样,不如先去追其他人,让那疯女人自己血流干而死。
况且,艾家主事的人一直都是艾二郎,此刻艾二郎已死,自己一向没有威望,要是执意强逼家丁们去杀疯女人,只怕会引起反噬。
到时候他们将自己围杀了,推在李乾手下身上,死无对证岂不是很冤枉。
“重新点起火把,上马,咱们去追李乾其他的家眷。”艾老三无奈说道,他不但奸诈阴险,胆小怕死,还生性凉薄,此刻心中连替艾二郎收尸的念头都没有。
伤轻君将藏在树后的骡子找来,费力的将李敬扶上去,撕下衣裙下摆绑住,然后抽打骡子。
骡子踢踢踏踏的拖着昏迷的李敬跑走了,伤轻君再无力气支撑,委顿在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