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手里的弓再次搭上了箭,他对准人群,一箭射穿了人群里正在抱着孩子的女人的胸膛。
血水氲氤到冰冷的雪地里,染红了片片白雪。
她脸色瞬间苍白,瘦弱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跪倒在地上,手臂却还硬生生维持着抱紧襁褓婴孩的动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却还是咽了气。
与女人同行的老婆婆尖叫起来。
她原本在捡东西,一转身就看见自己原本活生生的媳妇冷冰冰躺在了雪地里。
她惊恐又悲伤,伏到那瘦弱女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月儿她娘,你醒醒啊,你不能死,你还有月儿啊。”
“你要把月儿丢给我这个糟老婆子吗?”
乱遭遭的氛围一下变得更混乱了,这一刻起人人开始自危,踩在倒下去死人背上的男人和女人比比皆是。
城墙四周的黑浪军开始放箭,一个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
很快,那个老婆婆也倒在了雪地里。
丹姝眸光含泪。
赵怀瑾永远不会明白。
在地狱沼泽,每一个崭新的生灵想要得到生存的权利,就必须冲破沼泽的限制,要经受九重焰火的道道考验。
每一个活下来的生灵,都是浴火重生的强者。
她亲眼见过,许多开始化形的植物生灵不堪忍受火焰的肆意烧灼,永生葬身在了地狱沼泽。
她不是第一天了解赵怀瑾,却在时时刻刻感受他的冷酷与残暴。
丹姝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赵怀瑾的情形。
她在药碗里加入了足以毁灭世间所有生灵的掌心血,可当时他并不信任她。
反手给了她一耳光,便开始冷冷地看着她。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赵怀瑾的眼神。
他的眼神很冷很冷,便像冬风凛冽,那刺骨的寒意如刀子般刮得人生疼。
而此刻,赵怀瑾同样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人。
北域的子民在他眼中如尘埃,他眼中带着血气,甚至还有零星的笑意。
赵怀瑾眼底充血,右手握成拳,重重砸在厚重冰冷的城壁上。
“等解决了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违逆我的意思!”
殷凛皱了皱眉,提醒道:“域主,夫人在那里。”
不知是雪色,还是月光,照在赵怀瑾俊逸的侧颜上,越发透着血腥残戾。
他抿紧了唇,冷沉得看着底下纷纷逃命奔走的人群,沉声吩咐道,“殷凛,你去把她带回来。”
赵怀瑾想,他…这是怎么了?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很特别。
特别到。
只要遇上丹姝,他的底线就会一降再降。
稚童的哭啼声在丹姝耳边响起。
她讯速擦拭掉了眼角的泪,快步朝雪地里那个襁褓婴儿走过去。
丹姝轻轻抱起了那个孩子。
他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很黑亮,哭声在这寂寥的雪地显得异常响亮。
此刻,这大片大片的街道遍地都是倒下去的尸体。
只剩下她一个人。
还有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凛冽的寒风里,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肩上,丹姝突然觉得异常寒冷。
从头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