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来，黑庭的主要猎杀目标还是在血族和狼人。
捕猎异类这件事情，要徐徐图之，若是逼得太紧，会让涣散的异类们凝聚成一股绳，反而不利于人类。
如果今日真的杀死了作为夜灵公主的褐尔莎，激起夜灵一族的愤怒和复仇，那么以米汗为首的那一批反攻派，说不定直接就拍手叫好，嘴角笑裂了。
所以黑庭其实每年都有不少失手指标，用以放走一些小型异类种族的上位者。
不过，还是要稍微敲打敲打这个夜灵公主。
很明显，她和夜之城走得有些近了。
维尔拉着褐尔莎坐在了一处长椅上，尽量收敛了自己的煞气，不至于让褐尔莎感到恐惧。
维尔慢慢说道：“听闻夜之城和夜灵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褐尔莎小声说道：“没有，我们夜灵族永远拿钱办事，绝不站队。”
她的眼神四处乱飘，心虚至极。
“你是公主，是夜灵们的领袖，你的所有举动都将视为夜灵全族的行为，希望你可以知晓这一点。看来沙漠之主也确实没有教导过你，你纯洁懵懂的似是一条羔羊。”
褐尔莎嘀咕道：“什么沙漠之主，只不过是个可恶的老东西罢了，前段时间还把我送人了。”
沙耶所送给姜秦的令牌，就是用以敲打褐尔莎的。
沙耶的目的很明显，他更希望夜灵全族能联合中立的边陲城，而不是和狂妄的米汗一条路走到黑。
维尔说道：“如果夜灵们选择脱离沙漠之主的眷顾，而加入无神灵庇护的夜之城，以你们的体量，熬得下去么？”
褐尔莎小心翼翼地反驳道：“这和您似乎没有关系吧？”
“呵，这取决于我要不要对你们赶尽杀绝。”维尔突然威胁道，“没有了沙漠之主的庇护，你们的弱点实在太明显了，黑庭完全有能力将你们全部歼灭，公主请您自行考虑吧。”
维尔起身，拍了拍褐尔莎的脑袋，以轻蔑的口气说道：“你在等尤莉丝么？你真觉得一个薄情寡义的蛛魔会为了一个异族夜灵来挑衅我？”
然后她把褐尔莎按住，继续说道：“不用反驳我，你自己心里清楚。异类只是对于人类之外种族的统一叫法，但不代表狼人，蛛魔，海妖，夜灵就能毫无间隙的聚集到一起。”
褐尔莎狠狠地瞪着维尔，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维尔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么，现在，请记住我的恩德，公主。我选择违背黑庭数千年的理念，顶着被教众们弹劾的风险，私自以个人的身份放走了你，你明白黑庭向来是不留活口。至于你的族人，我也可以全部放走，但月壤我会扣下来销毁。”
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褐尔莎可以离开了。
褐尔莎心有余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维尔，勉强战立起早就发软的双腿。
她老老实实地的说了一句谢谢，融进了阴影里。
维尔示意手下放走捕获的其他夜灵，黑袍下的脸蛋露出了奸计得逞的满意微笑。
看来是被唬住了，毕竟还年轻。
一个教众毕恭毕敬的问道：“冕下，接下来该如何处理那一批月壤？我们或许可以用着一批货和异类门谈判，换取更大的利益。甚至于让它们可以凭借这些月壤重创白庭。”
维尔毫不犹豫地说道：“重新押送到深海，全部毁灭，我们终究是人类，无论何时，也不可以资敌。”
她屏退左右下属，继续坐在长椅上慢慢等待。
约莫一个小时后的黄昏，维尔左手搭在椅背上，眯着眼。
此处人烟稀少，从雪山的高处发出了“隆隆”的响声，似乎雪崩就要来了。
突然间整个港口都被一股黏腻潮湿所笼罩，四面八方全部传来了窃窃丝丝的足迹攀爬声，像是有许许多多的毛绒绒的爬行生物。
先是一两根白色的丝线从天而降，紧接着如同落雨一般，整片空间都被覆盖上了蜘蛛网，将维尔包裹在其中。
“冕下，我家的小夜灵呢，您总不能把她给吃了吧？”一个肌肤惨白，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这裸露的装束，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
她翘起了二郎腿，舔舐了有些干燥的红唇，露出了里面不同于狼人的两颗尖牙，烟视媚行，妩媚大胆，嘴唇间还有少许的血迹，看起来更加危险更加美丽。
二人中间隔了一片距离。
维尔静静说道：“我放她走了。”
“走了？”几根属于蜘蛛的节肢从虚空中伸了出来，笼向了维尔，这个危险地女人问道：“怎么走的？是头断了还是被你你成了肉酱了？冕下请认真回答，这直接决定了您的死法！”
她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胸口起伏不定，一方面是因为不要命的赶到了这里带来的疲惫，一方面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维尔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人，然后饶有兴致道：“尤莉丝，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恶毒，我真的放她离开了，她或许是去了夜之城，又或者心灰意冷回到了沙漠圣殿，继续当她的沙漠主祭了？这谁能知晓呢？但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维尔故意提及了夜灵所属的真正势力，以及褐尔莎和沙漠之主的关系，试图勾起尤莉丝心中的疑心。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许多。
只有丝丝嚷嚷的蛛网还在向下落，整个港口快要被尤莉丝改造成了她的蛛穴。
蛛魔种族，尤其是成为一族之主的尤莉丝，是最多疑的。
她听到维尔的三言两语，几乎是本能的补全了褐尔莎和维尔那见不得人的交易，以及针对夜之城和北地蛛魔的背叛。
不过，仅仅是维尔的空口说辞，还不足以证明什么。
只是还从来没怎么听说过，黑庭会主动放走异类的。
这群疯子除了失手，几乎不会留活口。
但面对这个近几天突然崛起的，原黑教皇维尔之徒，尤莉丝想不通褐尔莎被抓到后，有什么逃跑的手段。
褐尔沙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而且代价大到可以让黑庭都让步的地步，会是什么呢？
在这个时间点，能让都黑庭松口的条件……
尤莉丝的面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