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午,葛青云又出门了,衣绣眼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游荡。
“到底二十一节铃会在哪里呢?”
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一双大眼无神地乱瞄,但衣绣眼心中想的全然不是那一回事。现在,她心中所想的一直是葛青云昨天要她想的问题。
不不爱吧?你不会爱我吧?
你自己猜!
他自从昨逃隈狠狠地抛下那句话之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了,反而教她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的。
沿长廊一直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最底端。
表屋
看着那扇黑色的小木门,衣绣眼忍不住又寒毛直竖。
他明明知道她既怕鬼又怕黑,为什么还要在家里弄个鬼屋?
不过,鬼屋里会有什么呢?中国古代的长舌头厉鬼?还是那种西洋的无头鬼?
要不是葛青云特别交代了不准开门,平常可能她根本不会想到要接近这扇小门的,只当是什么不起眼的仓库或是储藏室。现在被他特别这么一说,反倒引起她的好奇心了。
懊开门吗?
像是着了魔似的,衣绣眼的手无意识地放上了黑色木门的门把上。
属于不锈钢制门把的冰凉,由指尖直透进心里。
梆青云说他没上锁,只要她轻轻一旋,门就开了
当然,依他那种老狐狸个性,也有可能偷偷锁得紧紧的,故意逗着她玩,知道她被骗了,可能会笑得瘫在地上爬下起来。
懊不该乖乖听话?
大脑还在思索着,手中却开始动作了,右手轻轻一转,门把“卡”地发出小小的声音。
门真的没锁!
衣绣眼极不淑女地当场咒骂了一句脏话。
梆青云是太信任她了,还是料定她天生胆小怕鬼的性子?
抓紧了门把,衣绣眼冷汗直流,总觉得一股冷气由底下的门缝直往自己身体里钻,教她忍不住打了个罗嗦。一咬牙,她还是将门给关上了。
“我可不是怕你,我只是冷!”气不过,衣绣眼还对着木门骂了一句,才埋怨地走开。
自己家里有闹鬼的房间还不上锁,真是太缺德了!忍不住把责任全部推到葛青云身上。
这样爱欺负她的男人,还会是爱她吗?
也许真的是爱吧!是“爱”欺负她。
不不爱吧?你不会爱我吧?
你自己猜!
懊死的,她又想到这个问题了!
每次一想到这个暧昧的问题就令她羞得脸河邡赤,越想越头昏眼花,光是这个早上就已经弄得她脑中一片混乱了。
会吗?衣绣眼还是不敢确定。
她是一直想找个命定的男人谈恋爱没错,但如果对象换成葛青云呢?
年轻、英俊,才华出众至少很有偷东西的才华,又有钱看他有这么大一栋房子就知道了,有什么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她一直很好。
当然啦!如果不算以前小时候那些恶作剧,他对她真的是很温柔的,温柔地替她按摩、包容她每次偷东西时蹩脚的失败
“算了,还是先找到东西再说吧!”叹了口气,衣绣眼打开了葛青云的书房。
要找什么东西,还是先从东西最多的书房找起,也许会有什么线索才对。没想到,一打开书房的门,衣绣眼一望见房中的东西,当场就愣住了。
“这”书房里除了一般常有的书桌和电脑,葛青云的书房里有一整面墙是各个房间的监视萤光幕,而另一面墙则挂满了衣绣眼大大小小的照片!
用双手摀住嘴,以免自己惊叫出声,衣绣眼走到贴满自己照片的那面墙前,小心地检视着。
大大小小,各种尺寸、各个年纪的照片,贴满了一整面墙,拾心预备开张时、她努力爬在梯子上粉刷的身影,第一天开张的时候,煮咖啡的时候,小学毕业典礼,中学毕业典礼,甚至是大学毕业典礼时、她因为穿不惯学士服摔得四脚朝天的照片都有!
“为什么呢?”摸着那一张张被小心护贝裱框的照片,衣绣眼心中有一抹隐隐想哭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满满一墙的照片,他就不嫌碍眼?
难道他真的爱她吗?
真的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中完全没有预期中会觉得麻烦的感觉,反而被一种温暖和喜悦替代了。
二话不说,衣绣眼拿起书房里的电话。
“喂?”电话接通了,葛青云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
“呃我我是”一旦心里有了这种认知,衣绣眼反而别扭得说不出话来。
是吗?他真的爱她吗?
“我知道你是谁。”另一端的葛青云笑了起来。“绣眼儿,什么事?我正在工作呢!”
“我我现在在你的书房。”不太知道要怎么开口。
“喔,已经逛到那里去了吗?太无聊的话电脑里有很多电动玩具可以玩,你自己找找。”葛青云的声音还是温柔的。
“呃我看到了”
“什么?”
“那个”该死!自己的照片有什么好害臊的!
“什么东西?”
“我看到很多我的照片。”死盯着那张自己摔得四脚朝天的照片,衣绣眼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
“嗯。摔得很难看对不?”葛青云的声音也充满笑意。
“你知道我在看哪一张?”听到他的话,她吃惊地问。
“可以猜得到。”葛青云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但是,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了解你。”
“那”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什么事?”
“那个你昨天要我自己想的问题,我我大概有答案了。”她越说越觉得脸红。
“什么答案呢?”
“我我”衣绣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他:“那个答案是肯定的吗?”
“你说呢?”葛青云还是爱捉弄她,但声音却是越来越轻柔。
“老狐狸,你怎么可以这样?又把问题丢回来给我!”她开始抱怨了,又窘又羞。
另一头的葛青云却笑了起来。“你再好好想想吧!不可以反问我,要好好想出答案喔!”
好好想,就可以想出答案了。
币上了电话,衣绣眼还是呆愣在满墙的照片前,迟迟说不出话。
是真的吧!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了。但葛青云总是爱逗着她玩,话都不好好正经说清楚,教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爱她,那她自己呢?也爱葛青云吗?
忍不住用双手摀住脸,衣绣眼哀号起来。
这种爱来爱去的问题,她一直都认为只适合作梦而已,真的要降临在自己身上,还真教人不好意思呢!
扁是想就心跳加速,她怎么能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呢?
正在心跳不规则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把衣绣眼吓了好大一跳。
“喂?什什么事?”一定是葛青云打来的电话,拿起话筒,衣绣眼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
“绣眼,是我啦!你说话作啥吞吞吐吐的?”衣华容活泼的声音由另一端传了过来。
“华容,你回来了!”听到衣华容的声音,衣绣眼真是喜出望外,像是快淹死的人终于在水面找到了个旧木箱,就算那只不过是个快泡烂的箱子,也是好的。“你不是说又接了什么任务,要好几个月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那个任务啊!别提了!”衣华容的口气还是一贯的无所谓。“什么无聊任务嘛!害我清白不保。”
“清白不保?怎么啦?”听到这几个字,衣绣眼吓了一跳,连忙追问。
“别提啦!电话里说不清楚。倒是你,我不在这几天有没有出什么事?那个葛青云有没有欺负你、吃你豆腐呀?”
“有”衣绣眼的声音很小。
“有?怎么回事?”
“发生大事了啦!”看到满墙的照片,衣绣眼又禁不住开始脸红。“我去找你好不好?”她得找华容好好商量商量。
“你来找我?不行啦!”衣华容当场拒绝。“那葛青云管你管得像什么宝贝似的,哪肯让你出门啊!我去找你啦!”
“好也好,我在三楼。”省得她一出门就迷路了,反正华容也算是小偷,自己可以开锁进来,连替她开门的工夫都省了。
“小姐,楼梯口装那种电子锁,是要输入指纹的,我哪上得去呀!下来替我开门啦!”
“那个锁早就坏了啦!”衣绣眼笑道:“随便谁的手放上去就能开门的。”
“怎可能?”衣华容嗤笑一声“你知不知道那个锁多少钱?六千多万呢!哪会说坏就坏?”
连总统府的门锁都没那把锁值钱呢!
“是这样吗?”衣绣眼愣了愣。“可是我第一次进来偷东西的时候,随便一放就开”
“那八成是葛青云早就把你的指纹档案建在电子镇里了啦!我可没那种荣幸。”衣华容嘀嘀咕咕。
“这”真的是这样吗?想到这一点,衣绣眼心中又泛起了一股甜意。
“喂喂喂,绣眼,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另一端传来大叫。
“有有啊”连忙拉回自己的思绪。
“我二十分钟后到,下来替我开门啦!”
“好。”
结束通话,衣绣眼又跌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还有多少葛青云替她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发现这样的感觉,真的还不坏。
真的。
坐立不安地等了快十分钟,明知道衣华容不会那么早到,衣绣眼还是忍不住先跑下楼去等她了。
到了楼梯口,当她将自己的右手放在感应板上的时候,还特别仔细地瞧了那具电子锁好几眼。
门应声而开,代表正常运作的黄色小灯规律地一闪一闪的左看右看都像是一副功能正常的锁。
自己以前怎么会以为它是坏的呢?
她还以为那些红黄色的小灯是葛青云自己去电子材料行买来装着故弄玄虚呢!
“啧啧啧,六千万的锁?还真是看不出来。”
拍了拍那具昂贵的机器好几下,衣绣眼还是看不出来这个不超过三十公分见方的盒子要值六千万。
自己早下楼了十分钟,一向习惯迟到的衣华容又不会早到,衣绣眼一个人无聊地在偌大的一楼大厅逛了几分钟,干脆从小房间抓了一大把香浓的奶油糖,决定到院子里去喂狗打发时间。
“波吉、比比、宾宾!”
这几天都是葛青云在家的时候和她一起来院子里喂狗玩,再加上从前她时常在夜里“拜访”狗儿早就对她很熟悉了,闻到了衣绣眼手上时奶油糖香味,纷纷从院子的各处冲过来。
“哇!”闪避不及,衣绣眼当场被狼狗波吉一把撞跌在韩国草皮上,一转眼,身上全都是大狗们热情的口水。
“别抢嘛!我带了很多出来,够吃的。”一边把带出来的奶油糖分给狗儿,衣绣眼还一边劝道。
不过,奶油糖当前,平时一向训练有素的狗儿早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纷纷一拥而上,大把的奶油糖顿时消失踪影。
正一边喂着糖果,一边和狗儿玩得起劲的衣绣眼,突然发现每只狗儿都停下了抢糖果的动作,纷纷竖起耳朵,抬头望向围墙的右方。
“怎么了?”围墙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狈群没有理会她,丢下嘴里的奶油糖,全身肌肉紧绷,对着围墙不住低吠。
“谁?谁在那儿?”围墙边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在窜动,衣绣眼惊讶地开口问道。
狈群中带头的波吉率先朝着草丛冲去,其他的狗也纷纷跟在后头钻进草堆里,只听得草丛里几声哀号,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汉被狗儿追得狼狈地逃了出来。
有人闯进来了?
衣绣眼吓了一跳,直觉地就要转身跑回屋子里打电话给葛青云,却不料根本还没来得及转身,她的口鼻就被一块白布掩住,刺激的葯水味窜进鼻子里,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抓到了,快走!”一名男子由后方抓住昏厥的衣绣眼,对着正被狗群围攻的男人说道。
“我也想啊”哀号的男人勉强挣脱了狗群的利牙,也拖着斑斑血迹,随着同伴逃走了。
衣绣眼被绑走后的十多分钟,衣华容才从容不迫地翻过葛青云家的围墙,一手拎着装满点心的塑胶袋,另一手拿着喂狗的奶油蛋糕。
“绣眼?”
没人回应。
“哈罗?绣眼,我到罗!”朝三楼的窗户又唤了一声。
为了买一些从前两个人都爱吃的卤味和蜜饯当零嘴,自己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分钟,衣绣眼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绣眼?”
还是没任何回应。
一楼的大门是开着的,大厅却没有任何人
院子里的草丛有些混乱,一旁的土地上还有些微的血迹。
“惨了!”绣眼八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衣华容伸伸舌头,掏出了身上的大哥大开始拨号。
这下子,她真的会被葛青云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