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格涅夫的手一抖。
“工农俱乐部?”
年轻的坦克兵对他的激动不明所以。
“是啊,我妈很喜欢看剧,来了后也带犯人一起刷。”
“所以她在二区用投影仪做了个小的电影剧场,旁边腾出几间空囚室做教室。”
“定期开课,教教数学,跳舞,大夏话什么的。”
“您别说,监狱人才还真不少,已经有犯人主动报名,要教大家物理生物经济学呢。”
“咳,只要不是做假账的技巧,我妈都同意啦。”
列昂笑道。
“不要求他们学的多好,至少有一技之长,走哪儿都不怕。”
“哦,我妈还准备把家里的书和杂质也搬过来,做一个小型图书馆。”
列昂挠挠头:“她说以前她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虽然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但唐大厨让她看到了那个地方的影子。”
“如果俱乐部能让监狱犯人更好,她是一定要做出来的。”
“长官?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屠格涅夫回过神来:“啊,没什么……只是一时有些恍惚。”
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在怀念着……
是曾经那个愿景太过美好?还是那抹红色太过热烈?
只是曾经站在那面旗子下,就让他在多年之后仍然怀有憧憬。
“但是,为什么唐大厨可以?”
“哦……对了,他们还在红旗下。”
屠格涅夫拍了拍脑阔。
“真是老了,我早该知道的,他干的事儿明明那么眼熟。”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小子,你母亲想的很好,你跟她说一声。”
“今晚,我也要去给犯人上课!”
“行啊,”列昂对大将的能力没啥怀疑,只是……
“长官,你要教啥呢?”
总不能把犯人都当兵训吧!
“教……”屠格涅夫卡了个壳儿:“额,我想想……”
“好的,”列昂安慰道。
“没事的长官,别怕没人听,我这几天交接战俘认识了不少人!在这里有牢脉!”
“你上台我拉一队给你捧场去!不要怕!”
屠格涅夫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这根正苗红的军二代发展牢脉是要干嘛。
沉默半响后,他忽然开口。
“你小子不会准备调来监狱天天干饭吧!”
列昂的眼珠慌乱的转了转。
“啊哈哈,怎么会……至少先把战友们委托我带的肉酱给背回去!”
“不说了!我先去跟我妈说讲课的事了!长官再见!”
他忙不迭的跑了。
留下屠格涅夫坐在原地冷哼一声。
“劳资带过这么多兵,还教不了一群犯人了?牢个头脉!”
但说归说。
真到了晚上,屠格涅夫来到教室门口的时候。
不自觉心里还有点慌。
他两手空空,来监狱啥也没带,想了一路要教啥。
是讲军规军纪?还是讲领导思想?
要不还是从爱国教育开始吧!爱国总是没错的!
他打定主意推开门,然后就看见——
“欢迎老师。”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他看上的未来亲卫,坦克兵列昂兴致勃勃的坐在最中间,激情鼓掌。
顺便踢前面他拉来的气氛组。
“使劲儿啊!没吃饭呐!”
屠格涅夫:……
这精神萎靡不太乐意的气氛组。
可不就是一路押送过来的!
刚被他的国家打了一顿的!
战俘们么!
“这就是你的牢脉?怕是不太会爱……”屠格涅夫喃喃道。
“长官您说什么不爱?大胆爱!”列昂咧着个大嘴:“是不是已经被这热烈的气氛感动到啦!”
他也太会办事了吧!
屠格涅夫:“……我说你坦克开的不咋样,开团倒是一把好手!”
这他妈的怕不是捧场,是来砸他场子的吧!
列昂一脸迷茫,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还是底下的战俘不耐烦了。
“喂,老师?你要讲什么?”
屠格涅夫:“嗯……”
“随便讲点什么吧,”那战俘道。
“都进来了,什么娱乐都没了,讲点外头的事听听也好。”
屠格涅夫尴尬一笑:“外头的事啊……我知道你老家和我们这战事的最新进展,你要听吗?”
战俘:“?这还是别说了!”
多扎心啊!
屠格涅夫倒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特长,不由一笑。
“这样吧!”
“我给你们讲讲,你们是怎么打输的吧!”
“你们是在哪一块儿被抓的来着?”
战俘:?
这是个人啊?
不是狗?
“老头!我们是在不同地方被抓的!你能记住每一场仗怎么打的?”
屠格涅夫微微一笑,从讲台下捡了个粉笔头儿。
转身在黑板上熟练的画起了地图。
“来吧,我给你们讲讲。”
“关于战争……”
粉笔嗒嗒声响了很久。
教室里的声音也持续了很久。
从一开始的闹哄哄。
到不久之后的一片安静。
战俘们从满脸不服,到目瞪狗呆,再到心态爆炸,只用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
陆陆续续有路过的狱警被吸引了进来。
又过了会儿,在隔壁影院刷剧学大夏话的吸血鬼兄妹也拐了进来。
还带上了家属,他们眼珠子通红的老爹。
这一家子显然认出了台上的人是谁,一番惊讶之后倒也没说什么。
想想这监狱是这样的,时不时就会刷出点了不得的家伙。
麻木了。
再晚点。
唐磊和叶莲娜也溜溜达达的过来了。
这教室跟大学课堂一样,想听从后门悄悄进来,别打扰老师讲课就行。
唐磊也是这么干的。
奈何他人还没全进来,众人就先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儿。
当下讲课的不讲了,听课的也不听了,齐刷刷的盯着香味来源。
盯得唐磊都无奈了,只好从身后拎出个袋子。
“本来准备等你们听完课再分的……饿了没?”
袋子口一敞开。
露出里头白白胖胖,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
他先给屠格涅夫塞了俩,然后袋子放在桌上,给犯人们一人一个。
“打扰了哈。”
屠格涅夫立刻把粉笔头儿一扔。
“没打扰没打扰,正好讲完了!你们这么晚了还有饭点儿啊?”
唐磊一笑。
“咱们俱乐部的小福利,讲的好受欢迎的老师都有随机夜宵掉落,听课的也有机会分,看运气了。”
“主要是感谢老师来讲课。”
顺便鼓励犯人们来好好学习。
屠格涅夫默默咬了口包子。
和列巴不一样,这包子的皮儿比刚出炉的最软的面包还要暄软。
一口下去,白面裹着酱香大肉馅,美的冒汁儿。
屠格涅夫几口就吞下了肚,只觉得浑身都暖呼呼的。
从胃里到脑袋,都十分的熨帖舒服。
这一瞬间,屠格涅夫脑海中甚至闪过了一个念头。
有这样的待遇,就是真当个老师好像也不错?
唐大厨也真是个十分体贴温和的人。
这样的人不管是做同事还是朋友,都很让人舒心。
屠格涅夫想了想自家会议上那些让大帝都无语的操蛋同事。
不免有些感叹。
还是大夏人的脾气好啊!
还是说,会做饭的都要温柔些?
正想着呢,就见狱警们啃着包子,兴致勃勃的举起手。
“唐大厨!正好今天讲打仗!”
“你再讲讲大夏炊事班打仗的故事呗!”
唐磊也在啃包子,闻言从善如流道。
“说吧,想听啥类型的?咱炊事班什么人才都有。”
狱警:“听那个!拿老霉北极熊军团的军旗蒸馒头的!”
“不好吧,”唐磊乐了:“那军旗掉色儿,蒸馒头老遭嫌弃了。”
“再说那也不是炊事班打的。”
只是炊事班老班长说了声,打仗路上帮他找块布,他要蒸馒头。
前线团长就记住了,冲进了老霉菌总部干碎团长的时候,顺便瞅了一眼那旗杆儿。
哟。
上头这布又蓝又白的还怪好看来。
这不正好蒸馒头嘛!
扯走扯走,什么旗不旗的。
来都来了,顺手的事儿。
至于老霉菌的军旗有说法,没了团旗整个建制都不得不裁撤掉什么的……
老班长反正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布蒸馒头掉色,蒸了俩次就嫌弃的扔一边儿了。
这才被领导瞅见,打完送博物馆放着去了。
也算是不蒸馒头给自己争了口气,好赖没被当垃圾扔了。
“但严格来说,这不算我们炊事班狠人打的。”
坦克兵列昂在一旁听的奇了。
“啥?你们炊事班搁战场上炒糖色已经很可怕了啊!”
“还要亲自上去打?!”
唐磊咧嘴一笑。
“兄弟,我看你是对我们大夏做饭人的力量一无所知!”
世界三大传奇兵种之一岂是浪得虚名?
其他国家别说战场上,平时吃饭都挺敷衍。
但搁大夏不行啊!
打仗咋了?糖色不能少啊!
再怎么难,饭总得好好吃,不然拿头打哇!
这也就导致了炊事兵又要当兵,还得高效率高水准做饭。
没车的年代急行军,那是背着大锅拎着大勺还得带着武器的跑啊!
一身全是装备,少哪个都不行,平白比普通兵多负重几公斤。
再说了,饿谁都饿不着厨子,毕竟离锅近。
那多吃两口长壮点也正常。
大夏有句古话,叫穷学文,富学武。
就是因为武术这东西,他真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莽夫”。
那得是富贵人家,吃得饱有油水才能干的动的。
这点上,炊事兵是得天独厚。
最后,炊事兵的活儿也比较特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一个战线的说法。
两军对垒,一人一边儿,各自对各自的阵地战线都有概念。
对于对方的,就没有多清楚了。
毕竟打个仗随便都能开对方全图,那还玩什么?
但炊事兵不一样。
因为打仗时时换地方,后勤补给并不是说一定就在自家战线后头。
尤其是大夏乱战的那几年。
很多时候做饭的做好,甚至要穿过敌方阵地,才能送到自家人手里。
这活儿说简单的叫送饭。
说高级点,那叫孤身穿越敌方封锁线!
还是背了一大兜子包子馒头啥的过去的。
说起来都已经挺离谱的了。
但大夏永远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比如……
炊事兵们躲躲藏藏的送饭送久了,也有点烦。
于是有那么些狠人就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班长,前面有人,要不干了?”
“来都来了,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