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我的小孩哥！”
不远处的犯人堆里传来一声喊。
“快来帮我们瞅瞅！这洞里有没有蛇啊！”
四位大将：“？”
最高的波拉维奇站直了身子努力看去。
只见一群犯人们簇拥着三个小孩儿，正围着一棵枯树。
那三个小孩儿都裹得严实，两边的个子高高，一左一右的扛着中间的小孩儿往树上送。
中间的小男孩头顶毛帽，身披兽皮，怀里还抱着——
“我没看错吧？”
波拉维奇揉了揉眼睛：“那小孩手上是不是揣了个熊？”
“是有个熊崽子，”弗拉基米尔也瞅了眼：“别说，冬天看起来还挺暖和的。”
“这是暖和的事……哇！”屠格涅夫还没说完，忽然顿住。
只见那小孩儿伸出手，猛地从树洞里薅出来一条又长又粗的——大花蛇！
“**！小孩儿，快放下！这玩意有毒！”
屠格涅夫大吼出声！
被伙伴架起来的小男孩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
屠格涅夫几步冲上去，就要把那蛇给丢出去！
可他刚摸上那蛇，就碰上了小孩儿的眼神。
那小眼神可无辜了，两手搂蛇还有点儿委屈。
“别呀，”萨沙小声道：“有毒，好吃，更鲜！”
屠格涅夫大将：？？
一旁的犯人们也反应过来，赶紧围在仨小孩身边，戒备的看着几位陌生大将。
“你们谁啊？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劳改场的！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一句话又把屠格涅夫给干沉默了。
踏马的，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被犯人指责影响工作！
什么世道啊！
倒是基里尔大将走过来，盯着仨小孩看了好久，终于认出了自己野在外头的孙子们。
“咦，阿廖沙！瓦西里！你们在这儿啊！”
两个小基里尔摇头晃脑的钻出人群：“啊，爷爷！你怎么……”
“我来看看你们。”基里尔大将抢先打断了他们的话。
小基里尔们眨眨眼，明白了什么。
犯人们听到基里尔大将的话，也放下了几分戒备。
“原来是家属啊……那没事了。”
他们友善的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
“他们都是好孩子啊，很厉害的！我们都很喜欢。”
“小孩哥牛批！”
基里尔大将：“……额，谢谢？”
这话在外头没什么，但是骤然听到犯人们对自家孩子热情夸奖，这……
他又看向孙子的玩伴，那个抱着蛇的小孩儿。
一看才发现。
他落回地上，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
黑的是小熊，白的，是一只——白鹅？
两只动物怪异又亲昵的蹲在一起，围在小孩的脚边。
见几位大将打量过来，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爷爷们好。”
“爷爷，这是我们的好朋友萨沙！”两个小基里尔介绍道。
大将们点点头：“你们这是……”
“哦，犯人叔叔们想加餐了，”小基里尔习以为常道。
“所以喊萨沙来帮忙抓蛇啦，一会这条蛇就送唐哥哥那去，可好吃了！”
“上次是椒盐蛇骨，这次想吃红烧……”
仨小孩边念叨边咽口水：“蛇蛇，好吃的蛇蛇，嘿嘿！”
四位大将：……？
“咳，”屠格涅夫大将忍不住道。
“你们几个孩子还抓蛇？胆子这么大？咬一口不是简单的事！”
“没事啦！”萨沙淡定的将大花蛇盘来盘去，最后打了个结。
“爷爷您看，可乖了！”
“蛇蛇这么好吃，您为什么不吃啊？”
“是因为不喜欢吗？”
屠格涅夫：……他没吃过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他看着那条毫无脾气被打成结的蛇老脸直抽。
“你……你们……年纪小没有判断力，少跟犯人们一起玩儿！别学岔了走上歪路……”
“歪路？”萨沙歪了歪头：“不会哒！我们和犯人叔叔们都有上课哒！”
他随手指了个方向。
四位大将一看，愣住了。
那里是监狱的四面围墙。
只是此刻，原本冷肃暗沉的铁栏杆上，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挂起了大红横幅，白墙上也刷起了红字。
“监狱犯人各个要牢记！三项纪律八大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
“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忘记辽！”
“你看，都说啦，不能抢人东西，不能打人骂人，要艰苦奋斗，要团结互助，最后……”
萨沙笑眯眯的指着那一行字。
“监狱众人处处爱监狱！美好生活一定会到来！”
“美好生活？”屠格涅夫恍惚了一瞬。
虽然不是一样的话。
但为什么，忽然感觉如此熟悉？
他就这样恍恍惚惚的看过了一排排的田埂，离开这片劳改场。
直到回到安排给他的宿舍，屠格涅夫还没回过神来。
草草睡了一夜，隔天一大早，他就爬了起来。
老人觉少，他更是横竖睡不着。
监狱早上一般没早餐，这是常识。
屠格涅夫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找点吃的。
忽见晨雾里，几个头顶火车头帽子，身披军大衣的身影走了出来。
路过他时，他们友好的招了招手。
“嗨，老兄，吃饭去吗？”
屠格涅夫整个人一呆。
在朦胧的雾气里，他看见他们的脸庞。
年轻的，快乐的，眼睛发亮，充满希望。
他的呼吸几乎要停下了，心脏却狂跳起来。
“回来了？”他喃喃道：“都回来了？”
却忽然听到了后一句。
“今早有推车小馄饨！错过可就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
屠格涅夫陡然清醒过来。
他看向几人的帽子，没有找到那一抹红，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短短几秒，他又恢复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开口问道。
“你们是，狱警？”
几人点点头：“是啊！”
“怎么穿成这样？这是旧款了。”
几个狱警拢了拢领口。
“嗐，能穿就行！咱不讲究这个，省点钱出来，大家都能过的更好点儿。”
“今年监狱变化大，那些犯人都要建设监狱了，我们狱警还能没他们强吗……”
“就算省点能多吃口唐大厨的饭也行啊！美滋滋。”
他们笑着道，顺便问屠格涅夫。
“走不走啊？今天的小馄饨不是早点团做的，是唐大厨特供！老兄，你在外头可吃不上这一口！”
“啊，”屠格涅夫回过神来，忽然想去看看这位给监狱带来如此变化的厨子。
“我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