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对着蓝公公温和地笑道:“公公请恕罪,动天是自愿要到偏席的,因为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要谈一谈,所以,不过,公公的厚爱,动天心中感激不尽”萧坐的席上正好有几个熟识的商人,刚才和他们交谈的情景落入成镜晓和蓝胖子的眼睛里,倒也不算说假话。
“哈哈”蓝氓笑得脸上的肥肉直抖动,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笑道:“那萧掌柜就去忙生意之事吧,咱家改天再和你好好喝一杯。”他以为萧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为了避嫌不好和自己深谈,对萧的谨慎更加喜爱起来,却根本没想到这个使劲给自己塞银子好象是要巴结自己的商人心里面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萧是因为厌恶才不想和这个心理变态的家伙坐在一起的。
周顺昌哈哈大笑着站起来道:“周某也正好有事要和大掌柜谈,走,咱们下面坐去,在这里对着某人真够憋气的。”他是完全不给成镜晓和蓝太监面子了,说完话还眼睛斜瞥一下蓝氓,那是存心指出他鄙视的某人是哪位,不过依着他的官职吏部主事,其地位是应该在成蓝二人之上的。但在连朝廷的六部大员都奉承巴结阉党的时候,周顺昌能凭着自己的良心不给这个当红太监丝毫面子,先不谈这份莽撞的意气用事,单单那种无所畏惧的胆量和铮铮铁骨,就不能不让在座的许多人内心产生敬佩和惭愧的情绪。
周顺昌这话说的如此露骨直接,苏州知府成镜晓老脸红了红不敢插口,凭着周顺昌在苏州地方的威望以及任职的官品都不是他敢随便侵犯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个哑巴不说话为妙。蓝太监却是气得脸上白肉直颤抖,指着周顺昌结巴道:“你你别狂别以为有朝中某些人关照你咱家就拿你没办法,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萧心中暗之一叹:周顺昌暴躁冲动的个性,完全不适合在官场混迹,不过这种性格倒是和历史上他的事迹相吻合,也难怪后来在阉党势力滔天的时候还敢冒犯魏忠贤的凶威了。萧看周顺昌似乎还要出言讥讽蓝太监,赶忙拉了他的衣袖,向偏席走去,那周顺昌边走边还笑咪咪地道:“蓝胖子气得不轻啊,今天老夫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萧苦笑着拉了他坐到刚才的那处席上,沉默着并不答他的话语,一来是因为这里人多嘴杂,二来是依着周的性格,只怕一谈起来肯定是没完没了,如果再说出些什么耻笑太监的话语,只怕那气得够戗的蓝氓立刻就要摔袖离去了,那时候等待周顺昌的只怕真是没有好果子吃。
这一桌上坐着的除了几位富商外,就是一些在苏州城很有名望的才子书生,萧厌恶地看着那些矫柔造作的文人们向周顺昌亲热地打着招呼。对于这些红装素裹的学子们,他除了冷冷的不齿外更多的是深深失望,国家如果依靠他们来拯救,只怕是毫无希望了吧。那些所谓的才子们一一和周打完招呼,然后坐了下来继续相互吹捧阿谀,不时还和身后跟着的清秀的小童们做着种种无耻下流的勾当。萧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性之间做出那等猥琐羞耻的亲密动作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人这种拥有着尊严和脸面的高级生物能做出来的事。
余乐儿更是红着脸一声不啃地低着头站在萧的身后,在目睹了众人的丑态后,她原先那种想来看热闹的兴奋心情早已经荡然无存,她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太多的惊慌与迷惑。迷惑是因为想到这些人就是和爹爹一样的读书人,难道爹爹就是一直以身为这群人中的一员而自豪高傲吗?可是他们的种种丑态是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都羞于看在眼睛里的啊。
“哼!”萧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士子们越来越目中无人的不堪动作让他不满地哼出声来,旁边的周顺昌奇道:“萧掌柜何事生气?”
萧愤怒地指着那群旁若无人的家伙,怒道:“难道这样的无耻行为,周翁还不感觉生气吗?”
周顺昌笑着摇摇头道:“无伤大雅,无伤大雅,萧掌柜你是少见多怪了。”不就是和小厮们调笑吗?这是轻狂的文人们自娱自乐的无聊消遣,一直以镇定功夫让自己佩服的萧掌柜就为这等小事生气?周顺昌心中有点困惑,这样的想法倒不能太过责怪他,当时几乎大部分的士大夫都有蛮童,许多官僚接待贵客朋友的时候,总会夸耀自己的相好是哪位有名的文人书生。
萧怒目盯着一脸诧异神情的周顺昌看了半天,他眼睛中那种逼视人灵魂的光芒几乎让自觉心中坦荡荡的周顺昌都抵挡不住,在周脸色即将转为尴尬的时候,萧移开了目光,用一种极度失落的声音叹道:“好个无伤大雅,好个无伤大雅啊原来是萧某见识少了。哈哈”不顾众人犹如看一个疯子般的眼神,萧狂笑起来,在笑的同时,谁又能看到他那颗饱经磨难却始终坚强的心终于在此刻的失望中滴下鲜血来?穿越了历史的萧终于明白了这个腐朽的明朝末期,人们的内心已经糜烂到何等严重的程度。当社会的精英阶级都自甘堕落的时候,这个国家已经腐烂到毫无希望的地步。无心的过错不可怕,如果说刚才文人们无耻的行为只是让萧深深失望的话,那么周顺昌的态度就是让他感觉无助的绝望。当这个精英阶层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行为是在堕落犯错,并以这种堕落为光荣的时候,这个担负着国家兴旺重任的群体已经彻底糜烂。萧在绝望中,在那种渺小的自身对于这个大时代变动的无力感中,不禁对自己的抱负产生了一点怀疑:自己那种慢性的解药是否能够来得及拯救这个即将死亡的国家呢?也许这个腐朽的国家腐朽的社会只有经历巨大的战争车轮碾过后才能重新焕发出希望的活力,在死亡的灰烬中升起重生的灿烂。但,想到战争的残酷,萧实在不忍心亿万黎民百姓遭受屠戮的命运,虽然希望渺小,他还是想坚持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萧大掌柜,学生来敬你杯”一个喝过了头脚步都有点东倒西歪的士子拿着酒杯从邻席走了过来,此人乃是萧认识的不多几个苏州文人之一,因为自家和回春堂有生意上的来往,平日对萧还是满客气谦和的。
萧心中如火如荼,哪有闲心理会这个无聊的家伙,他铁青着脸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是沉默地坐着。偏偏这个家伙喝多了,完全看不出萧心情的郁闷,摇晃着要上前来敬给他酒杯。看着酒水要洒出来滴到萧衣服上,无奈地余乐儿只能凑前接过酒道:“这位先生请了,我们家老爷心情不好,您先回去吧”
那中年书生醉眼斜了余乐儿一眼,本来有点不满被人打搅的情绪,在看到她娇嫩的脸蛋后,马上露出了无耻的淫荡笑容,伸手摸了乐儿光滑细嫩的小脸一下,哈哈笑道:“好,你家萧老爷不给面子,你帮他喝了也行,来,小童儿,和爷喝了这杯”
这无耻的家伙继续要伸手占乐儿便宜,女孩吓得惊叫了一声,忙躲向萧的身后。书生的下流魔爪落进了一双铁掌中,一阵大力传来,书生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身子立刻矮了半截。他勉力抬起那张痛的变形的脸来一看,正对上萧汹涌着怒火的眼睛,那双愤怒的眼睛中喷出凶狠的光芒,萧咬着牙齿一字一字道:“王八蛋,今天不教训你,对不起这个国家,对不起苍生百姓。”这家伙赶的不巧,正好让萧把满腔怒火发泄在他身上。萧只稍微一用力,喀嚓声响,书生的手掌硬生生被他掰断了骨头,那书生一道石破天惊的惨叫几乎把场中所有客人的耳朵都给震聋,众人纷纷向这边望来,成镜晓和蓝太监更是吓的从坐位上跳起来,惊恐的看向萧这一席。
萧放开手来,那早已经痛昏过去的书生软软倒在地上,在最后的关头萧忍住了怒气,力量收了一半,只是让他手掌产生骨折,这种伤休息数月就能恢复过来,对待普通人,萧清醒的时候还是知道分寸的。他拉过刚才吓得不轻的余乐儿,把她颤抖的身体抱在怀里,然后冷冷的目光看向四周畏惧的文人书生们,环视一遍后,萧沉声道:“读圣贤书,各位读得真够好真够妙,动天今天算是受教了。萧某虽然不才,乃是粗鲁卑贱的商人,但也算粗通文墨,听了各位贤者才子们的诗歌后,也作了一首来贻笑大方。虽然念出来后不免受各位的讥笑,但实在是不吐不快,就只能得罪各位的耳朵了。”
萧说到这里,拉着余乐儿缓缓向场外走去,及至快要走到门口,他眼睛有点湿润,忍着心中的悲凉沉沉念道:“昨日到城市”
“归来泪满襟”
“遍身女衣者”
“尽是读书人”
“尽是读书人”
最后一句念完时,萧已出了门消失在场中,在失落和怅然下,萧再顾不上礼仪方面的顾忌,没有和蓝太监成镜晓打一声招呼,飘然而去
“爷您哭了”
“是啊,成大人的酒太烈了,呛眼”
“爷,咱们商人不是应该先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吗,您您今天好冲动不像您平日谦和的”
“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民,有民才能做好生意,这才是真正的商人利益”
“国?朝廷吗,可是爹爹曾经说过朝廷好多官都很坏的。”女孩不解道。
萧怜爱地握着她的小手道:“不是朝廷,国是咱们中华大地,是咱们美丽的家园。国不属于哪个人,不属于那些贪官污吏,他是所有人的国,所以大家都要来保护它。”
萧黯然带着余乐儿回到回春堂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等他刚进了铺子,侯着的柜台掌柜明石宏马上报告道福建的客人已经来了方是以正陪着。
萧打发小姑娘自己去找掌柜们请教问题后,径直穿过前铺,来到议事厅。方是以正和一位年轻人谈笑着,看气氛两人很投缘,方是以赞赏的神情更说明年轻人的不简单。两人在方是以的介绍下见过礼,客人叫林俊杰,挺俊朗的一个年轻人,背后插着一把古朴的长剑配合着他伟岸的身形更增英气勃勃的味道,两道剑眉薄薄的嘴唇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难得是礼仪举止间没有年轻人的骄傲和自负,谦和的态度一看便知是良好的家教熏陶出来的,丝毫没有做作虚假。
虽然萧年纪不大,但林俊杰还是以晚辈之礼恭敬地问好,几句交谈下也便知道原来林父和关海山是生死兄弟,既然关与萧结为知己朋友,林俊杰当然不敢再与萧平辈论交免得坏了辈分。
萧推辞不得只得受了礼,方是以知道他们将有要事相谈,知趣地告退下去,两人分宾主坐下后,萧向着林俊杰微笑道:“前些日子关大哥来信说将派一个兄弟过来,我便留心着时间。不想今天苏州知府成大人那边有事相请,这一趟跑下来,倒耽误了迎接林兄弟,招待不周,请勿要见怪。”
林俊杰乃是江湖中人,做事说话向来爽快,笑道:“萧掌柜客气了。咱们说正事吧,这次因为小弟在江南办点事,所以关大哥让我顺便来回春堂走一趟,目的是感谢大掌柜这些日子来捐献给天龙会众兄弟的财物。还有一方面是是厚着脸皮向和大掌柜再要点物资。哎,自夏季开始,倭寇侵犯东南沿海的趋势日加严峻,关大哥担心敌人新一轮的强力攻势将会在不久之后开始,这次可能那些吃了点小亏的倭寇的进犯会更加凶狠疯狂,所以想多储存些武器食物”虽然他性格爽快,但和别人几次三番的要钱确实让年轻人颇为尴尬。
萧哈哈笑道:“林兄弟,何必做那等不好意思姿态,关大哥打倭寇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岂是为自己谋取私利?比起那些奋勇杀敌流血牺牲的天龙会兄弟们,更应该惭愧的是我们这些只能出点银钱捐助的人。”
林俊杰展颜笑道:“大掌柜说的是,是俊杰见识浅薄了。”他心中不禁对这个江南巨商又添了分好感,无怪关叔叔一个劲称赞此人,单轮这份豪气和胸怀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银钱物资,关大哥不用担心,回春堂已经备好了第三批车队,随时可以起程运往福州。”萧沉吟片刻道:“之所以这次物资耽搁了几天,是因为萧某想等你过来,和车队一起出发,并且其中还要有一事相托。”
“大掌柜有事尽管吩咐,俊杰一定办到。”
萧脸色肃然道:“上次我和关大哥谈过回春堂不仅仅是要出钱打倭寇,作为堂堂中华儿女,面对一帮畜生的挑衅,我们更应该拿起武器来狠狠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这件事萧某一直当成是回春堂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来办,经过几个月的筹备训练后,我回春堂的子弟兵算是稍微锻炼的有点样子了。所以这次,我请林兄弟办的事就是把这支子弟兵拉到最需要他们的抗贼前线去,去帮助天龙会的兄弟,去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打击敌寇的侵犯。”
林俊杰吃了一惊道:“大掌柜可要想清楚了那是死亡惨重的战场您们生意人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吧,其实天龙会对于您的慷慨解囊已经很感激敬重了。”
“我知道天龙会的兄弟都是常年在海上漂泊,生死早置之度外的汉子,所以上阵杀敌无所畏惧。但林兄弟认为我回春堂的子弟就是那种见了盗贼就吓的屁滚尿流的懦弱生意人吗?”萧严肃地责问道。
“不不不,大掌柜误会了。”林俊杰原本是一片好心,不忍心看到回春堂那些没有见过血肉撕杀的年轻子弟们白白去到战场送死,但看萧竟然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您听我说,倭寇凶横异常,而且多是些身有武功的东赢流浪江湖人,且在杀人不眨眼的暴行中练出了残忍好斗的暴虐之气。天龙会兄弟们很多是出之林家福威镖局的武技训练,但面对毫无人性的倭寇还是死伤惨重,所以俊杰不是轻视回春堂伙计们的爱国之心,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白白去送死啊。”
“林兄弟放心吧!”萧斩钉截铁地道:“萧某也不会让自己的子弟们去送死,有任何能帮助他们活下来的办法我都会运用。他们很多人都是曾经和我在铺子里便练出了一副好身手,现在又在朝廷精锐军队中锻炼了数月正规的作战方法。我相信这些伙计们,他们现在的能力绝对不会在天龙会兄弟之下,而他们唯一缺少的就是实战经验,只有真正经过了鲜血的祭练,这些子弟们才能成长们最好的战士。所以我请求你,林兄弟,这次我不仅仅是简单地要你把他们带到战场去,更是要你帮我好好地照顾他们,希望尽量减少他们无谓的死亡,他们对于老战士来说还是小孩子,希望在成长起来前能够少损失一些未来的希望。”
林俊杰面对着萧的重托,再不能说出丝毫的推脱之词,事实上萧语气中那种深深的爱国情,让他实在不忍心再去拒绝,他只能坚定地点点头道:“您放心!俊杰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等到了福州后,我将会禀报家父,让回春堂的兄弟们再接受一定的训练。关叔叔也可以派些老兄弟们教授他们战场上搏斗的技巧,尽最大可能的让他们懂得战场上生存下来的各种办法。”
萧默默点点头道:“关大哥那里形势紧急,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明天咱们便去看望那些可爱的战士们,我要给将要踏上战场的孩子们敬一杯酒去。”
苏州千户所,小校场。平日待在这里训练的兵士们早已经回避,此刻稳稳地如山般站立着的一小队年轻人,正是回春堂严格挑选出来经受残酷训练的子弟兵。
共一百三十七人,一百三十七个壮实的小伙子沉默着标枪般文风不动地站立着,萧和林俊杰从前排走到队尾,一个一个地审视着,严格养成的纪律让年轻人们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和小动作。虽然没有久经沙场的士兵们那种杀气,但剽悍的神态还是证明这是一支拥有着极高战斗力的队伍。林俊杰心里不能不承认回春堂子弟兵有着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精锐,在他想象中那种垃圾军队的情形一点都没有出现,他不禁暗之感慨道:也许这支队伍在鲜血和战火的锻炼后,真的会成长为最强悍的战士呢。
“怎么样,萧老弟,对这些小家伙们还满意吗?”校场边身穿轻便铠甲的左凯梦大声道。他得到萧不少的帮助,这个千户还是萧使银子给他买回来的,所以总想着有有机会好好报答下这个小兄弟。而这次萧托付他训练子弟后,七个月的练兵可以说是费尽了他的心血,而回春堂的众伙计也在这种地狱式的训练中,磨练出坚强的意志和过硬的基本功。
萧微笑着给了他一拳道:“老左,谢谢你了,你给了动天一支雏形的铁军啊。我从这些年轻人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一种决心,一种舍生忘死的决心,只要有这种决心,我想他们很快就能成为最勇敢的战士。”看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最重要的不是看士兵们力量有多强大武器有多锋利,而是要看他们的精神,有了那种敢于拼命敢于舍弃生命的精神,这支队伍就是无敌的。
“将军,这的确是我见过的最雄壮的队伍。虽然他们人数并不多,但那种逼人的气势我还没有在那支朝廷军队中见识过,您的手段,俊杰非常佩服。”林俊杰真心赞叹道,可惜这个左凯梦是朝廷官员,要他能帮天龙会训练战士,那些倭寇又有什么畏惧的。
左凯梦不好意思地摸摸大胡子,他虽然练兵是一绝,但因为从前不懂迎合上司心意,在这无仗可打的江南地区,有谁会真正在乎他的这手绝活?所以这时受了萧和林俊杰真心的夸奖,他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摸着胡子大笑道;“哈哈咱粗人就只会弄这个,别的东西不懂,可说到训练兵士,我老左绝对比那些逢迎拍马之人强。”
三人谈笑片刻,萧记挂着大事,不敢再行耽搁,转身朝着站立如山的子弟兵喊道:“今天,是个大日子,相信你们很多人已经有了预感。是的,你们没有猜错,各位兄弟这就要起程去往前线抗击倭寇了。当日,萧某做出打倭寇的决定时,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热血兄弟自愿挺身而出。我想,你们心里肯定都知道打战就要流血,就要有人失去生命,但兄弟们还是站了出来,这让动天感动的同时也更加伤感。为什么伤感?因为你们都可以说是回春堂里我熟识的朋友兄弟,站出来的人越多,就表示我的兄弟朋友有可能会失去更多。我虽然伤心,但我更为你们自豪,在其他人都醉生梦死的时候,只有你们,你们这些热血的汉子挺身站了出来,为了国家的尊严,为了百姓的平安生活,你们毫不顾忌自己的生命,勇敢地做出了拿起武器消灭敌人的决定。兄弟们,我自豪,我为有你们这样的热血兄弟自豪感动。来,今天,就是动天为你们送行的日子,兄弟们,一路走好,我们干一杯!”
众人的眼睛早已经湿润,这些年轻人大部分都是无家的孤儿,自小在善堂和回春堂长大,与其说是为了国家百姓去战场拼杀,不如说是为了报答回春堂的恩情和对萧的敬重而热血沸腾的结果,当然丰厚的奖励更是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动力。只要奋勇杀敌只要活着回来,自己就有了一份家业,自己就不再是无根的孤儿,这样巨大的诱惑更让他们忘记了将要面对的血肉战争。不过生离死别一样的送行,让他们也伤感万分,不是萧的为国为民的大道理让他们感动,而是那份深深的离别黯然,让年轻人们热泪盈眶。
萧挥手让跟随而来的回春堂伙计们为子弟兵送上一碗碗水酒,他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脸庞,心里有一种愧疚:虽然自己的目的并没有错,为了打击倭寇,为了更多人的幸福,总是要有人挺身站出来牺牲生命消灭敌人的。但这些日夜共处的回春堂伙计们都是自己熟识的朋友,现在竟然要诱惑着他们去惨烈的战场上拼杀凶残的敌人,让这些本来能安稳地生活着的伙计们洗掉身上的商业气味,穿起军装去流血流泪,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自私的残忍。
“来,干了!”萧拿起大碗吼道,一百多名年轻的士兵大吼道:“干了!”
一碗**辣的水酒灌下肚去,火热的气息带动起热血在身体中疯狂燃烧,萧吼道:“兄弟们,你们先走一步,萧某在这里向大家保证,铺子的事情一完,动天马上前去海边和大家并肩作战,一起杀敌,一起流血!”
“大掌柜放心,奋勇杀敌!”众人齐吼道,这些朴实的年轻人们心中再没有丝毫遗憾了,有了大掌柜这句话,自己拼了这条命也值。
“来,大家给我报名,我要一个一个把你们的名字刻在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就算今天一别再无相见的可能,我也要把兄弟们牢牢记在心中!”
萧威武犹如天神,那种猛烈的气势让旁边的林俊杰和左凯梦都心惊不己,这种气势更带动了热血狂涌的年轻人们一个个大声吼起来:
“我,王保民,谨记大掌柜话,奋勇杀敌!”
“我,盛时烷,谨记大掌柜话,奋勇杀敌!”
“我,马良,谨记大掌柜话,奋勇杀敌!”
“我,王大,”
萧挥手打断他的话语,走近来拍着五大三粗的王大肩膀,沉声道:“想好了没有,真要去流血拼命?”
“大掌柜,俺想好了,您放心,奋勇杀敌!”王大吼道。
“好!”萧大笑道:“但动天不能让你这样就去战场,王大,想不想要个名字?”
王大结巴道:“想当然想,俺生来便不知道爹娘啥样,所以也没人给俺起名字”说到这里,他那平日粗笨的脑袋灵光一显,叫道:“请大掌柜给俺个名字吧,有大掌柜的名字保佑,俺一定多多杀畜生”
萧帮他抹干净胸前喝酒沾上的污迹,想了片刻道:“你们是要去杀敌报国,就叫王精忠吧,忠心为国,杀尽畜生。”
“王精忠杀尽畜生”王大喃喃道,众子弟兵闻言齐声喝道:“忠心为国,杀尽畜生。”
“忠心为国,杀尽畜生”
这一年,回春堂第一批派出的子弟兵共一百三十七人,跟随福威镖局少主林俊杰踏上了抗击倭寇的漫漫征途。自此两年后,第一批子弟兵凯旋而回时,当日的一百多人已不足四十人。而正是这一百多人的小规模队伍为回春堂及江南商盟在整个天下打响了第一炮,他们的名字被永远记录在青衣社的英雄堂里接受着后辈无限景仰的尊奉。
请支持下小弟另一本书性骚扰
自己感觉要比这本书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