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次的事,他们再不让我单独出门了,上厕所姜岚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尤其,我怀孕的事情还暴露出来了,方怀远说,我现在鬼气森森的,本就招鬼的体质,现在更是香饽饽了。
他嘴上说着,还不忘塞给我一张符,“呐,这符能暂时掩盖你身上的气息,至于能遮掩多久,为师就不得而知了。”
我乖巧接过贴身戴好。
姜岚拆开我手上的纱布给我重新上药,我这才发现我手上的伤已经慢慢开始长出新肉,痒痒的。
“奇怪,这才一天,难道他的药是灵丹妙药?”我奇怪道。
“他给的虽是最好的尸油,但你恢复快完全是因为你的体质。”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我腹部。
我了然,是因为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所以我才会恢复得快。
至于原因,我也不知。
我又恢复了在医院陪床的日子,每天吃吃睡睡,空余时间方怀远都在教我东西,我画符的技术也越发娴熟起来。
看着终于不再是当初那无法分辨的鬼画符了。
至于师傅和姜岚的饮食起居嘛,已经全权交由祁钰处理,我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练功,学阵法,画符。
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恨不得将自己扳成几半来用,所谓的空余时间,也就剩吃饭睡觉了,甚至梦里,都在背师傅白天教的东西。
可我不敢停下,我怕再遇到危险,我无法脱离险境,会害死自己和腹中宝宝。
我又准备了许多辟邪的东西,主打一个有备无患。
正月十六,元宵节后第二天,我们可算是办理了出院手续。
方怀远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哎,这段时间可给我憋坏了!”
“师傅怎的像个孩子似的,成天就想着玩儿?”我打趣他。
他老人家倒是不恼,笑着敲了敲我的额头,“你这丫头,真是越发放肆了,都敢取笑为师了。”
“方师傅,能收到这么天赋异禀的徒弟,您就知足吧,宋栖这段时间学的东西可不少,而且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我当初要想达到这样的水平,都得没日没夜的熬呢。”
姜岚笑着道:“当初师傅还说宋栖体质特殊,入行不易,现在看来,师傅倒是险些让明珠蒙尘了。”
说到姜家主,姜岚的表情显然有些落寞。
我心里也不好受,当时姜师傅的惨状,至今回忆起来都还让我起一层鸡皮疙瘩,更何况,我还穿上了嫁衣和他躺在一个棺材里那么久。
但我还是上前抱了抱她,“姜岚,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我们也一定会找到害死师傅的凶手,让他血债血偿!”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回抱了一下我,“是啊,总会水落石出的。”
我们的车在姜府门口停下时,陆队长已经等在了门口。
看到我们是下车,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像是等待远行的家人那般,翘首以盼。
进了院之后,他一脸严肃地瞪着方怀远:
“老方,你怎么回事,刚出院又要是折腾,去那成家老宅做甚?那老东西素来是个笑面虎,这次还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屁呢!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老陆,你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方怀远只说了这么一句,陆队长就偃旗息鼓。
“罢了,此事我不会再管了,你别死在外面了,我是不会去给你收尸的。”他冷着脸,拎着晨间买的菜进了厨房。
我哭笑不得,有些人啊,嘴上说着最狠的话,实则那心肠啊,软得一塌糊涂。
方怀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小徒弟啊,日后要是我和你师叔没了,你记得把我们的骨灰扬了,我和你师叔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游历祖国大好河山,生前被身上的使命缠着无法挣脱,死后,我们想要一个自由。”
“师傅!”我眼眶一下就红了,好端端的,他做什么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你要长命百岁,陆队长也是,不许再胡说八道了!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埋起来,让你再没机会去看大好河山。”我赌气道。
他失笑,摇摇头对我道,:“小徒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不必太难过,若是我们师徒有缘分,定会再遇到。”
我别过脸去不看他,委屈一阵阵涌上心头,为何所谓的命书上,我看不到我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结局?
现在这所谓的命书于我而言,就是一张废纸。
“小宋啊,来帮师叔做饭。”
我吸了吸鼻子,又洗了把脸,才走进厨房。
他指挥着我择菜,自己在灶台边上忙活。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都默默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小宋啊,你太过重情义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师傅那个老东西呢,又只养过小子,没养过金尊玉贵女娃,他说话又习惯了直来直去,要是说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开心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
他一边挥着铲子,一边劝着我。
白色的烟雾从他脸上飘过,朦朦的,我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当年,我任性抛下一切出走,以师傅的本事,他老人家不是找不到我,而是想给我自由,所谓宿命,他想让你师傅一个人扛下来,你师傅这些年,也苦啊。”
陆队长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可是,宿命,是逃不掉的。”
又是命!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在跟我说都是命,可我在命书上面是却什么也看不到,都让我认命,可这命如何我都不知,我又凭什么要认!
“还没好吗?老陆,你现在是越来越磨叽了!”方怀远扯着大嗓门朝我们这里喊。
我压下了刨根问底的心思,端着菜出了厨房。
老头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问吧。
他这样的老古董,我又何苦和他较劲呢。
想到这里,反而释然了。
“来了。”我应声进了屋,将托盘上的菜放到桌子上,“火上还煨着汤,你们先吃,我去端。”
“小徒弟快些坐下,让臭小子去就行。”我正欲转身,方怀远就朝我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坐下。
我也不跟他客气,反正祁钰都已经起身出去了,我又何苦给自己找事儿做。
不得不说,陆队长的厨艺真是一绝,早知道年夜饭就让他老人家掌勺了。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莫名的压抑。
大概是我们刚出院,又要远行吧。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