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好眠,康百翔精神饱满地吹着口哨下楼。
他脚步轻快地转进起居室,看见有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居然敢坐在他专属的躺椅上!
“喂,-是谁啊?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离开我的bottegaveneta!”康百翔不客气地吼了出来。
他最讨厌椅子被人坐过,因为人体的温度会让椅垫变热,那种感觉讨厌死了、恶心透了!
更何况,这张bottegaveneta躺椅是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义大利运回来的,全球限量款,全台只有这么一张。
“哦,抱歉。”被人这么一喊,何唯茜连忙起身,她的动作虽快,却不显慌张,也不失优雅。
“是-!”康百翔立刻认出她正是那个有眼无珠、不懂得巴结讨好他的女人。
她的穿著打扮和昨天比较起来没什么不同,单调的黑色系,将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苍白,显得没半点血色。
康百翔皱了皱眉。相较于她,他身上的kenzo花衬衫,简直华丽得令人眼花撩乱。
他想问她怎么会来。
“你送我的cd,我已经听完了。”她抢在他问话之前回答。
“哦?如果-是来当电影公司的说客,那我劝-可以省省堡夫,因为我根本不打算演。”
“我不是。”
“-不是?”康百翔狐疑地抬高一道浓眉。“别跟我说-专程来报告听过cd之后的感想,因为我不会相信。”
“我不是。”
“那-到底来这里干么?”
“我来见你。”
“我可以了解-对我一见钟情,我很习惯了。可是,我喜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孩,-不适合我。”他又不是杨过,需要在寒玉床上练功,带个冰山美人在身边干么?
康百翔张扬着大剌剌的笑,伸手拍了拍椅垫,确定没有留着讨人厌的余温,才坐了上去。
“我没有。”面对他的自吹自擂,何唯茜回以淡雅的浅笑。
“那-到底来见我干么?”自得的笑瞬间冻结,两道浓眉锁在眉心打了个死结。
他有可能会错意吗?
她不是应该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吗?
“工作。”
“我这里没有-要的工作,因为我不会接这部电影!”他没好气地吼道。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被烦到快“花轰”了。
“没关系,就算你不演,最后还是会有别的替代人选。”
“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离开?”
“我只要抓住角色的概要形象,就可以开始设计道具了,就算最后换别人当主角,也一定会有跟你相似的特质,顶多再做一些细部修饰就可以。”何唯茜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
其实,设计道具只是借口,前来找他真正的原因,是要说服他同意签约,但这可不能告诉他,因为这家伙似乎很爱唱反调。
“既然我不是剧组的成员,当然没有义务配合。”康百翔闷闷不乐地拒绝,她居然认为他是可以被其他人取代的!
“你的确没有义务配合,所以我要请求你帮忙,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太多不便,你只要坐着让我画几张图就可以了,不必维持固定的姿势。”何唯茜难得摆低姿态,她得先和他相处,再让他放松戒心。
“如果我不想呢?”
“这这倒是有点为难。”何唯茜轻拢眉峰,终于流露些微的不确定。
这种情形的确少有,她通常会在演员名单敲定后才着手设计。
这一次匆忙赶来,是因为公司派出的人员迟迟无法签下男主角,大老板才会要求她亲自到台湾来当说客,网罗这位公司打算倾全力培植的新秀。
只是没想到,康百翔居然是这么难缠的角色,james他们已经提出无比优厚的条件了,他居然一点也不动心。
的确伤脑筋。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的人。
“啊,我肚子好饿!我从昨天下午开始睡,睡到刚刚才起床,已经超过十六小时没吃东西了,难怪我会这么饿!好饿好饿好饿哦!”康百翔突然可怜兮兮地皱着眉,摊在椅子上努力“哭么”
通常他这么撒娇时,女孩子们都会自愿下厨为他洗手做羹汤。
没想到何唯茜的**却还牢牢地黏在单人沙发上,一点都没有起身的意思,更不可能自动自发走向厨房了。
“我饿到胃都痛了,好难过,我怎么会这么可怜呢?如果再继续饿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啊?-说说看哪,我怎么会这么可怜呢?”康百翔卯足了劲,继续演出不幸的美少男,预料她一定会设法帮他弄点吃的,就怕他帅到天理不容的脸颊凹陷了一咪咪。
她当然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但因为不打算当免费佣人,所以置之不理。
“喂,-听见没有?我说我饿了!”他吼得可大声了。这女人,耳朵到底有没有带出门啊?
“听见了。”为了不受魔音穿脑之害,何唯茜只得无奈地回应。
“既然听见了,-打算怎么做?”
他的哀嚎其实有几分真实性。待在国外将近半个月,一向挑食的康百翔几乎不曾好好吃过一顿。不巧的是,以为他还要半个月才回国的厨娘,偏偏选在这时候和亲戚们一起去日本旅行,而他又不习惯吃别人煮的食物。
真的已经饿很久了。
“我还在想。”还在忙着想如何让他答应配合。
“我特别开恩,告诉-该怎么做好了。”康百翔得意一笑。“我要一盘炒蛋,蛋不能有焦黑的现象,还要两片烤上司涂抹香浓的奶油,还要蕃茄沙拉加面包丁、德式香肠加蔬菜泥,另外再一个搭配起司的火腿蜜瓜盘。”
“喔。”原来他这么会吃,通常她的早餐只有一杯黑咖啡加一个小餐包。
“那-还不赶快去帮我做?我快要饿死了啦!”
“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帮你做早餐,就像你没有义务协助我设计道具。”何唯茜轻描淡写地说道,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
康百翔一听,整张脸气得发黑。她难道不知道,为他做早餐的机会并不是人人求得到?
可恨!他偏偏不信邪,非要吃到她做的早餐不可!
“这样好了,如果-帮我准备我要的食物,我就大方一点让-画个几张图,前提是,-要做得够好吃。”康百翔胸有成竹地抛下诱饵。“-做的东西要是太难吃,就只好请-离开喽!”
“好。”何唯茜回答得很干脆,立刻定出起居室,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这,就是她要的机会。
“我还要一个奶油卷饼加新鲜草莓、一盘培根洋葱-虾、一杯苹果牛奶,苹果汁和牛奶的比例是一比一。记清楚喔,不要弄错了。”康百翔赶在她闪身出去前加点食物。
“记得,少一样都不行哦!”康百翔不怀好意地偷笑,不相信她能顺利完成他挑剔的要求。
何唯茜没有回话,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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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何唯茜捧着六个盘子走进起居室。
康百翔一看,眼睛简直要凸出来--她居然不用餐车推,也不用餐盘盛,左手放三个盘子,右手放三个盘子,简直像在表演特技似的!
好家伙。他在心里赞叹着,只是不知道她的厨艺能不能和她的特技成正比。
她俐落地将盛着香喷喷、热呼呼美食的餐盘搁在躺椅旁的茶几上,再从围裙口袋里分别拿出刀叉摆放妥当。
他实在饿坏了,眼前摆着的又是他最爱的食物,只听得肚子咕噜咕噜乱叫一阵,嘴里的唾液也急速分泌,差点从嘴角淌出来。
理智告诉他,在动口之前得先验收一下。
他伸出食指,一盘一盘点着。
“啊,少了一样,我的苹果牛奶!”
何唯茜二话不说,从围裙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瓶,那正是他要的苹果牛奶。
康百翔笑逐颜开,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密封瓶,两手伸得长长的,像个讨零食吃的小孩。
一抹几不可见的淡笑出现在何唯茜向来平静的嘴角。他那副馋相比稍早时的嚣张跋扈好太多了,她大方地将瓶子塞进他等待的手里,就像在喂食张着嘴巴呱呱乱叫的雏鸟。
他打开瓶盖,狠狠灌了好几口。
天哪!真是好喝!
他敏锐的舌头立刻察觉,她不是用一般的浓缩苹果汁来调味,也c口是以粗糙的方式把苹果加牛奶加水打成汁,而是用压榨的方式取得新鲜纯正的苹果汁,再调和牛奶。
连这样的小细节都用心,其它的餐食就更让人期待了。
康百翔立刻朝茶几上摆放着的美食进攻,舀了一大匙炒蛋送进嘴里,然后惊讶地张大双眼--他从没吃过这么香的炒蛋!
“-用什么炒?”他嘴里塞满食物,只能含糊不清地问。
“白松露。”她简单说明使用的材料。亏得他家厨房里的食材丰富多样,她才能把厨艺发挥得淋漓尽致。
光看他吃的-西,就知道——任性的男人——是-生——、好命到令人嫉妒的富家少-,因-他居然奢侈到-冰箱-的牛奶都是空——台、-自北海道、每日限量一百瓶的“草かぉる”
“狠角色!-居然把一公斤十几万的白松露拿来炒蛋。不过,这滋味真是棒透了!”
接下来,他的嘴巴就没有空闲说话了,何唯茜应他要求所做的每一道菜的滋味都美妙得令人赞叹不已。
她在新鲜的蕃茄切片上淋了红酒醋和果醋;在去壳的肥虾里塞了梅干;在蔬菜泥里混了鹅肝酱还有一些细微的变化是狼吞虎咽的他一时难以察觉的。
他一直以为李嫂做的东西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何唯茜的手艺居然更合他的胃口。
准备食物的时候,何唯茜一心以为康百翔扯了一长串菜单的目的,是为了刁难人,她并不认为他能吃得了那么多东西,结果却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瞧他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当他吃完最后一盘菜--培根洋葱-虾时,居然还把盘子凑近嘴巴,用舌头舔了一圈,把磁盘舔得干干净净!
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好吃!太好吃了!”把最后一口苹果牛奶喝光,康百翔满足地摊在椅子上,只差没打个饱嗝来彰显他的餍足。
“现在我可以开始工作了吗?”何唯茜礼貌地询问,手上也没闲着,从大大的帆布袋里找出夹着纸张和铅笔的画板。
虽然签约才是正事,但设计道具是她的兴趣,双管齐下没什么不好。
“吃太饱了,没心情啦!”康百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算过河拆桥。
何唯茜当场愣住,呆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她从没遇过这种赖皮成性的人,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下一步该怎么做。
对于人际关系,她向来不会太认真经营,习惯保持着礼貌却疏离的态度,懒得与人争执、辩论,别人的喜怒哀乐向来无法困扰她,因此大家都说她脾气好。
然而此刻,她却觉得有一把火正在胸口闷烧着。
“-干么杵在那里?拉张椅子过来坐啊。”康百翔大方地指示,看在她为他做了一顿早餐的份上,他愿意“忍受”她的陪伴。
何唯茜像中了定身术一样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画板还有一半藏在帆布袋里,她迟迟无法决定下一个动作。
“奇怪,我又没有蛇发魔女的眼睛,怎么才看-一眼,-就变成化石了呢?”
被他这么一说,何唯茜只想一拳挥向他好看的下颚,或是附在他耳边大吼大叫,用高分贝的噪音把他震聋。
“算了。”与他的眼神僵持了好一会儿,何唯茜咬着牙说道。
还没完成工作,她当然不能打退堂鼓,可是这会儿她如果不出去找个东西发泄情绪,一定会爆炸。
别以为她会这么简单就放弃,她只是要回去想个好办法来对付康百翔这可耻的无赖。
她把画板重新放妥,背起帆布袋打算走人。
“喂,-这样就要走啦?”康百翔吃惊地坐直身子。
他原本预料会有一场精采的唇枪舌剑,也做好准备要让她败得一场糊涂,可这会儿,她居然还没开打就弃械投降!
用这种方式打赢,哪有什么成就感!
“我想,你大概真的很讨厌拍电影,我不该强人所难。”何唯茜冷冷地回答,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等、等一下啦!”康百翔长手一伸,扯住了她的帆布袋。
他正好开始觉得她是一个有趣的“伴”怎能让她溜了呢?
何唯茜迟疑地转过去看了他一眼。她的拳头已经开始发痒了,再待一秒,说不定就会往他那张可恨的痞子脸挥过去。
他仔细打量她刻意摆出的冷漠和疏离,比太阳更耀眼的笑容忽然显现,燃亮了他俊美的脸庞。
“有趣、太有趣了!”他对着她的侧脸笑-了眼。
何唯茜一头雾水地瞧他,心头忽然有了某种诡异的预感--他,怎么笑得像是正在设陷阱的猎人?
“请恕我无法理解阁下的幽默感,如果不麻烦的话,能否请您放开我的手提袋?”
她的耐心已经用罄,理智正在崩溃的边缘。
“我决定让-画了,所以-可以留下来。”
“是吗?”她怀疑他前辈子就是那个被野狼吃掉的放羊的孩子。
“真的真的!”康百翔笑咪咪地拉着她在他对面坐下。“不过我有个先决条件,画完之后要先让我过目,如果-把我画得太丑,在-走出我家之前我就会把它撕了,如果-能画出本帅哥的精髓,就要把画送给我当纪念。”
也就是说,不管画得好不好,都得由他来处置。
虽然对他还存着戒心,何唯茜却不再多言,她必须把握时间,趁他还没改变心意,好好观察一下他这个人的特色,进而为他设计出合适的道具--这一次的设计偏重在盔甲和武器的造型。
她右手执着画笔,左手将画板斜置在大腿上,以无比专注的神情打量康百翔。首先看见的,是他那一双带着神秘笑意的眼眸。
无法否认,他的确是一个非常非常出色的男子,难怪他会这么自恋。
那一头过长的乱发非但没有减去他的魅力,反而更添慵懒的性感;那英挺的五官配合着淡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阳刚之美--他是一个很美的男人,略过恶劣的个性不提,他的外表简直无可挑剔。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能够很明确很精准地掌握“人”的特质;虽然她对康百翔没兴趣,却也明白他注定是人群中的发光体。他真的很耀眼。
终于明白为什么大老板坚持由他来担纲男主角,他厚薄适中的唇,线条优美得令人垂涎,唇畔那抹笑是最强力的春药,毫无疑问,他将成为广大女影迷性幻想的对象。
这男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着强烈的性感、致命的诱惑。
尽管她见过不少外型出色的男子,仍不得不老实承认他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
瞧,连那件花不溜丢的衬衫都让他穿得这么有味道,好似把蒙马特地铁内五彩缤纷的壁画融于一身,丝毫不显突兀。
他似乎很讨厌扣扣子,那条松垮垮、皱巴巴的米白长裤上拉炼只拉了一半,也不介意让人瞧见私密部位的黑色毛发,定力稍逊的人看了肯定会脸红心跳,甚至想入非非。
何唯茜以鉴定珠宝似的审慎态度,将他从头至尾打量个彻底。她一定要抓住他最具魅力、最性感惑人的一面,才能设计出专属于他的随身配件。
脑子里飞快闪着各种式样的构图,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她整个人埋首于绘图的世界里,此刻她的眼中仅容得下纸和画笔,还有那个激发她无限灵感的男人--康百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