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母亲的话,我眼睛一亮,扫去脸上的阴霾,朝李英杰道:“英杰,那个玉佩……对了,我带你去见我娘。”说着拉起李英杰的手就朝母亲的厢房走去。
夜晚,母亲回到了房中,我冒昧地推开门时,她不知在整理什么,迭不失看见我,一阵慌乱。
我没有感到奇怪,兴奋地跑过去,叽叽喳喳地把李英杰身怀玉佩的事道了出来,我原以为母亲会为此高兴得不能自己,并夸我有能耐,哪知母亲听了我的絮叨,转脸看向李英杰,眸中瞬间就溢出泪来。
“娘……”我的母亲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愉快的事,也没有什么痛苦的事,此番在我和李英杰的面前露出了伤感的神情,一时间我还有些措手不及。
“你,阿丹?”母亲双手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盒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的李英杰,缓缓地步过去,面上的痛苦渐渐增加。
“阿丹?”听她唤李英杰为“阿丹”,我呆愣着,使劲地眨巴眨巴眼睛,仍然以为是在做梦。
“你真的是阿丹,我的阿丹吗?”母亲抑制不住激动地走到李英杰身前,细细地打量了李英杰,手指微颤地抓住李英杰的手臂。
李英杰也并非木讷着无动于衷,他纳闷地注视着母亲,问道:“你……叫我阿丹?”抬眸看了我一眼,他像是想避讳什么,沉吟一阵,却又道:“难道你知道我叫李丹?”
李丹?我彻底地无语了,李英杰不叫李英杰,而叫李丹?这是什么状况?甩了甩头,我还是无法想通这其中缘由,难道这些年来李英杰告知我们的都不是他的真名吗?
接下来,母亲大胆地撩开李英杰的袖子,在李英杰的左臂上看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色彩蝶,像是确认了李英杰的身份,她悲伤地搂住李英杰,放声痛哭了出来。
“阿丹,是你,是你,当真是你……”这是母亲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的话,像是她丢失了多年的宝物,又突然寻回来了。
面对母亲的唐突举动,李英杰先是退后想要避开,但他眨眼之后又扶着母亲站稳,疑惑的问道:“你是……那你怎会是这副模样?”显然他心中已经想到了什么。
我站在旁边,看着二人的亲密举动,疑问一个一个地爬上了脑袋,李英杰的手臂上居然有一只蓝色彩蝶,和我以前的那只一模一样?母亲居然对李英杰亲热,她和李英杰是什么关系?
母亲是气质优雅的,也是修养极高的,听了李英杰的问话,她虽然还在落泪,却是抹去了脸上的泪珠,坚强地微微一笑,道:“你稍等一会。”侧身走了两步,安抚性地拍拍我的肩,“子西,和阿丹等一会。”
母亲从侧门出去了,离开时,在梳妆台上拿走了一个黑色的瓶子。
“你叫阿丹?”盯了李英杰半响,我方然问出声来。
“嗯。”李英杰鼻中应了一声,转身走到桌前,拿着茶杯倒了一杯茶。
我知道他是想以此动作来避开话题,嗤鼻道:“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为难你。”
李英杰把茶杯送到我的面前,这一瞬间,他像是决定了下来,才对我道:“我不瞒你,我真名叫李丹,李英杰只是我的化名而已。”
“李丹,阿丹……”我接过茶杯,与李英杰一同坐到桌前,脑子飞快地旋转。
阿丹,我心中回想着这个名字,刹那之后,我迭不失一惊,是了,以前我叫“阿丹”的时候,李英杰总是莫名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原来是我唤了他的名字,他才……
可他为何要隐瞒?用我紫色的瞳孔探究李英杰,我发现他兀自喝着茶,好像并不想解释,至少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给我解释。
母亲回来了,开门进来的那一瞬,我和李英杰都惊呆了,母亲的脸上洗去了黑米花,换作了干干净净的模样,卸去了那黑米花的遮掩,母亲高贵而大方,成熟而美丽,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贵族气质,令人不敢小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奴仆?我对母亲掩藏身世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从之前母亲拿着的盒子中,母亲取出了两块丝帕,一块绣着一只蓝色的彩蝶,一块绣着两块精美的玉佩,她将其平铺在桌上,娓娓地给李英杰解说。
原来,十六年前,母亲被迫和李英杰离开,临走时,为了以后能够与李英杰相认,他们作为长辈的,便在李英杰的手臂上印上了一只蓝色的彩蝶……
母亲说得很凄婉,李英杰听得很认真,待到母亲说完了,我忍不住道:“娘,李英杰难道是你的儿子?”
母亲点头,噙着泪的眼睛看向李英杰,“阿丹,你可有印象?”
“其实……”李英杰沉吟着道:“我还记得娘的模样。”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他和我的母亲是母子的事实,想来他之前一直沉默不语,便是在思虑以前的事。
“阿丹……”母亲嘴唇颤动,无法言语地握住李英杰的手,热泪盈眶。
李英杰的手覆盖在母亲的手上,在我面前,他想要故作坚强,双眸却是无法隐忍地溢出了泪,不敢看我,他别开了脸,好像还擦掉了脸上的湿润,他是六岁离开母亲的,所以现在还有一些记忆。
多年后的母子相认,场面很感人,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插不上话,也无法安慰任何人,隐隐地觉得别扭。
“你是我的哥哥?”盏茶之后,我唇角裂开,生涩地一笑,尽量缓和当下的氛围。
李英杰闻言收住悲情,慢慢地把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足足看了我半响,方一字一句地否认道:“我不是你的哥哥。”
我错愕地收敛了笑意,“你是我娘丢失的儿子,你还能不是我的哥哥?”
李英杰修长的食指指向白色丝帕上的精美图案,“这个玉佩我们两人一人一块,你知道这玉佩的含义吗?”
“不知道。”我摇头,我的确还没听过这玉佩的含义。
母亲在旁边黯然一叹,接口道:“子西,是娘对不起你,娘应该早些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