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那边很快便也得知这件事,他们的行事作风爽快利落多了,当天就找了过来。
在国外躲了十六年,她们终于决定面对家里的长辈们。
但如她们所料,温家和顾家都不同意,态度强硬地要她们分开。
面对父母的冷眼和失望,一生倔强要强从未低头的顾家小主弯了膝盖。
她说:“我只要她。”
顾父顾母找了顾长蕴这么多年,当然不是因为她的行为让家族蒙羞,更多的还是思念。
顾家软了态度,温家却依旧温吞。
人不见,话也不说,要死耗着。
直到傅止宜过去。
从温拾青离开之后,傅江就和温家断了联系,连带着傅止宜也再没见过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
又在这种时候过去,虽然是打着看望外公外婆的名头,但实际上是为了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她是去表明态度的。
她支持母亲,也因为她的回归,要和温家重新联系。
相爱不是错误。
错误的是她们一个抛夫弃女,一个辜负亲情,都在没有处理好的情况下远走,伤害了所有人。
傅止宜还记得当她见到满头白发的外婆时,外婆拉着她的手,满含热泪地说:“我们,都对不起你爸啊。”
原谅她们,对傅江太不公平。
所有人都明白,所以才僵持着不肯接受。
女生摸着外婆长满皱纹的手背,缓慢说着:“没关系,我还了他。”
后来回去大宅的时候,傅江也对她说:“结果,你还是这样的。”
傅止宜笑着说:“起码,让我们身边的人幸福好吗。”
顾家和温家默认了她们的事。
这事很快就在圈内传开,陈家自然也知道了,纠结再三还是给温拾青递去了请柬。
上面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作为新娘妹妹的母亲出席。
这个身份实在有些牵强,所以傅家父女都心知肚明是谁递过去的请柬。
没有和娘家人这边商量,大概是傅柳的主意吧。
邀请了姜岑和慕清予,又邀请了温拾青。
她们和这场婚礼没有任何关系,纵使傅止宜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都无所谓了。
女生抚摸着被包的妥帖的礼盒。
现在,她只想送出这份礼物。
-
露天的婚礼现场礼花和气球扎眼。
司仪和工作人员们核对流程,来来走走的人不断调整着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一下车傅止宜就被拉进了化妆间。
这个化妆间是给伴娘等人使用的,而新娘是在另一间。
傅柳一直没出现,在化妆和穿礼服——这些是傅止宜从那些人的闲聊中听到的。
她靠在边上,没人和她搭话。
连拉她进去的陈夫人也很快就因为一些婚礼的事项离开了。
这些分明可以交给工作人员的事情,他们却偏要亲力亲为。
陈鸣羽一直都在外面和来宾交谈,谈笑生风,一副甜蜜幸福的样子。
过了会儿,他终于发现少了人,寻到了化妆间来。
头发定了型,穿着合身白色西装,目光炯炯有神,嘴角带着笑,看起来正直且帅气。
“小宜,你怎么不出来?到外面去玩啊,这里多闷啊。”
“阿姨带我过来的,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陈鸣羽往外看了看:“那我妈人呢?”
“刚才被人喊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男人恍然:“应该是她被喊过去看灯光了,场景有点变化,他们针对做出了些调整。”
傅止宜顺嘴一问:“什么变化,很麻烦吗?”
“不麻烦,”他顿了下,“就是,小柳不喜欢灯光照到身上,她觉得那个亮度有点刺眼。”
“为什么灯光要照到身上?”傅止宜觉得奇怪。
陈鸣羽挠挠下巴:“一种婚礼设计吧,誓言之吻之前会全场昏暗一会儿,然后用一束光照到我们身上,同时响起音乐,营造全场焦点,大概就是这样。”
傅止宜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语,沉默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问:“多昏暗?一点都看不见吗?”
“昨天试了试,确实很暗。黑下去的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但缓一会儿还是能看见的,不过婚礼不会缓那么久。”
所以,那几秒里什么都看不见。
“她同意?”
“谁?小柳吗?”男人点头,“同意啊,只是灯光有点刺眼,她希望调整一下。”
也对。
这个男人很爱她。
几秒而已,双手相握就并不会觉得害怕。
傅止宜缓缓叹出口气,为自己多余的担心哑然失笑。
“原来她还有朋友。”
女生偏头去看进进出出的几个伴娘。
陈鸣羽一开始没弄懂她指的什么,跟着她偏头看到人后,哦了一声。
张张唇,犹豫几秒还是说:“这不是小柳的朋友。”
“嗯?”傅止宜抬眼看过去。
“伴郎都是我在国外留学的朋友们,我找齐了一问她,她说自己没有朋友。”
男人抿抿唇:“但我之前和她约会的时候还看到过她和几位小姐交谈甚欢,一问才知道,那只是生意伙伴,并不是朋友。”
朋友……
对啊,傅柳一直都没有朋友。
高中转校过来之后因为学校里已经形成的小团体排异而纵使孤单一人,后来又没有上大学,直接进入了公司。
从那以后就一直在连轴转,连休息都奢侈,更别提有时间交朋友了。
再说,生意场上的伙伴,可做不得朋友。
陈鸣羽说着,语气颇为疼惜:“没办法,她让我帮忙找。我就找了几个我国内的朋友来救急。”
所以都是他的朋友。
傅止宜垂了眼,脑海里思绪翻涌,但都被她统统压了下去。
男人眼里疼惜做不得假。
“小宜啊,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用着说悄悄话音量。
女生抬起眼眸,疑惑道:“什么?”
他皱着眉,万般纠结的样子,嘴唇开合几次还是没能说出口。
傅止宜干脆道:“姐夫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我知道,我都尽量回答你。”
一句姐夫和真诚的态度彻底打消男人所有的疑虑。
他突然问道:“小柳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害?”
傅止宜心底咯噔一下,像是平静的湖水落下一枚破片手雷,瞬间炸出混乱的波纹,溅起白色的水花。
“为什么这样问?”
陈鸣羽看她的脸色不对,连忙解释:“你别担心,我没有说她心理有问题。”
“但,她是不是更喜欢暗一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