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府邸坐落于首都星核心区以南的独立区域,属于联邦最高安保防卫区。
紧邻总统府邸所在区域的是军部总务司和议员公署,在这两个核心权力机关的南方,坐落着掌控联邦的经济政策的联邦独立银行,以及专门用于审判军事及政治罪犯的高等合议法院。
宋荔坐在悬浮汽车的前排,看向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各种威严肃穆的高大建筑。而爱丽丝在后排跟陈知衡坐在一起。
爱丽丝已经说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在即将到来的林德拍卖会上,她准备拍下的宝石背后有着怎样动人的爱情故事。
宋荔知道陈知衡最讨厌两种人,蠢人和聒噪的人。
她从陈知衡时有时无的回应声里听出,爱丽丝已经在他的忍耐边缘反复弹跳。
当悬浮汽车停靠在一排高大的金属围栏前时,爱丽丝终于停下了话头。
身穿黑色制服,腰间别枪的警卫走到车边,轻轻敲了敲车窗,“外来车辆不得进入,请下车。”
宋荔下车,先给爱丽丝开了门,才走到另一边为陈知衡拉开车门。
警卫拿出仪器扫过陈知衡和宋荔的全身,随后道:“请进,车辆已经在门后等候。”
他们坐上了总统府邸内部通行的专用车辆。
宋荔抬起眼皮看向最前方的后视镜,镜子中反射出后座的画面,爱丽丝继续开始她无聊的购物话题,而她和陈知衡中间的座椅上有一个仅指甲盖大小的圆形金属扣镶嵌在皮质座椅上。
监听设备。
她垂下眼,不再乱看。
车在宽敞的庭院中行驶了十五分钟,才到达一座如宫殿般的别墅前。
一个穿着休闲帽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棕发绿眼,身型微胖,高大的身材不输他身后两名西装保镖。
车子停下,爱丽丝还没等人帮她开门就自己推门下车,扑到男人身上,“爸爸!”
“我的天使。”总统埃沃尔笑着抱了抱爱丽丝,“今天玩得高兴吗?”
“当然,如果今晚您让我参与聊天,我会更高兴。”
埃沃尔爽朗地笑了,却什么也没说。
宋荔陪在陈知衡身后,朝总统走去。
埃沃尔亲昵地拍了拍陈知衡的肩,“下午的事情我听说了,辛苦了,正泽军工的事情,后续会有其他人处理。”
“应该的。”陈知衡笑着说。
爱丽丝敏锐地嗅到一丝异常,目光在自己父亲和陈知衡之间流转,“爸爸,阿斯蒙真的要回来啦?”
埃沃尔笑着摸摸她的头,“厨房今晚做的餐点都是你爱吃的,已经准备好了,你饿了吧?”
爱丽丝听懂了他话中之意,又瞧了一眼神情平淡的陈知衡,语气轻巧地说:“好吧,我去餐厅看看。”
等爱丽丝走了,埃沃尔才领着陈知衡进了书房,拉过一张椅子放在书桌前,随后在堆满文件的书桌后坐下
“我平日里太忙,疏忽了对爱丽丝的管教,她今天又骚扰你了吧?”
陈知衡坐下,“哪里。”
埃沃尔拿出一盒雪茄,宋荔见状,拿起一旁的火柴盒走到总统身边,利索地点燃火柴,送到总统手上拿着的雪茄末端缓缓烘烤着。
浓烈的松露混着泥土的气息缓缓蔓延开来,埃沃尔感叹,“每次抽这一款,我都想起了联合战争那段时光,现在距离战争开始,已经有快五十年了吧?”
埃沃尔的目光落在眼前少女脸上。火光照亮着她白皙的皮肤和温顺的眉眼。
雪茄末端均匀地燃上火星,宋荔吹灭了火柴。
埃沃尔忽然笑了笑,对她说:“你今年应该十九岁了?虽然比我女儿小很多,但知衡把你教得很好,去,给你主人也点一个。”
宋荔瞬间抬眸看向陈知衡,眼中愣怔一秒。
她从来都在府邸里才会这么称呼主人,总统是怎么知道的?
陈知衡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脸上并不惊讶,拿起雪茄轻轻敲了敲桌面,宋荔迅速回神,低下头走到他身边,为他点燃雪茄。
“离战争最初开始有五十三年了。”陈知衡声音淡淡。
“是,是。”埃沃尔眼里闪过笑意,“我记得你和阿斯蒙是在战争开始的第十年入伍的,在后来的几场关键战役里,你们配合得很好。”
“您过奖。”
宋荔已经站回了陈知衡身旁,她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他搭在椅子扶手、拿着雪茄的右手上。
雪茄缓慢而均匀的燃烧着,被点燃的烟叶渐渐变为灰白色。
“但林安昨天早上来见我,说你私下派人去第四区找阿斯蒙。”总统抽着雪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陈知衡,“我知道你和林安闹了点小矛盾,他才会突然要求调任,导致你这么突然地更换了秘书。人在情绪失控时多说一些话,你也不要怪他。”
私下派人?
宋荔心中有些疑惑。
出发前往第四区前,主人告诉她这是a级任务。既然是a级任务,必然经过军部审批,总统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总统不知道,林秘书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总统?林秘书和主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她背后忽然冒出了一片冷汗。
陈知衡没有说话,空气诡异地安静了足足五秒。
总统再次开口了:“你得到了什么情报?”
“阿斯蒙在第四区建了一个隐蔽的情报点,叫鹰眼。表面上是个卖淫和做人体器官买卖的组织。”
“实际?”
“未经审批进行义体人改造。”
“见到阿斯蒙了?”
“没有。”陈知衡笑笑,“他的行踪非常隐蔽。”
埃沃尔没有笑,他朝后靠在真皮座椅上,说:“知衡,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行动违反了正常的审批程序。”
“如果您要将他调回军部,总应当知道他是否真的有过可能败坏联邦政府名声的行为。”
“那我是不是可以开除情报局局长了?”埃沃尔冷笑一声,“你明知道针对阿斯蒙的特别行动已经在一个月前叫停了,但仍然违背我的要求派遣杀手执行任务。如果他在当地,我恐怕可以得到阿斯蒙的死讯吧?”
说罢,埃沃尔的目光冷冷扫过宋荔。
宋荔浑身一冷。
“他是一个死刑犯,总统先生。”陈知衡淡道。
“我跟你说过,情报显示他和二十年前的那场谋反无关,就算还没有正式启动无罪审裁程序,你也不能再动他。”埃沃尔说,“你最好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没有我,你以为自己今天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玩弄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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