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之前还有一更)
无定河畔波澜汹涌,无定河以北,却出奇的安静祥和。在无定河向北三十里处,一座庞大的山峰阻断了去路,山峰高耸如云,极为壮观。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之中,只能听闻到阵阵的清风,就连飘洒的雪花也显得极
为祥和,一朵朵飘下,寂静无声。
一名老者在这寂静祥和的雪花之中缓步前行,而老者身后,还缓缓跟着一辆马车,看起来毫不起眼,一人一马一车缓缓前行,融于风雪之中。
马车咯吱咯吱的在雪地里前行,显得略微吃力,前头独自行走的老者似乎也不着急,只是缓缓走着,默不作声,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天空,然后继续低头前行。
行走了许久,许久,那拖着整辆马车缓缓前行的老马似乎觉得走不动了,便赖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前行半步,而且将脑袋低下,似乎生怕主人的指责。走在前头的老者自然是在意到了这一幕,转头看着那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马,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而是抬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
那座雄伟大山,然后犹豫了一下,转头回到马车边缘,一屁股坐在马车上。
“怎么?到了?”
马车内,传来一声略显深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语气之中满是疲惫和愤懑,以及那深深的怨气。
坐在马车上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不久从那无定河便出现过的老者,拓跋仪。
只见拓跋仪抬头看了一眼平静而又白茫茫的山顶,呵呵一笑,道:“还差点,这养了多年的老马也在帮你们啊。”
马车内陷入了一阵平静,许久,许久之后,马车内一个略显颤动的声音传来,竟然是一名女子的声音,轻轻颤颤道:“天泽一个人来了?”
马车外的拓跋仪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拓跋仪,你杀了我吧。”
马车内,一阵愤怒的吼叫声传来,竟然是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带着哽咽,带着不甘。那声音极为凄凉,在这安静洒落的雪花之中显得格外悲鸣,声音不大,却仿佛极为有穿透力一般,在空中飘荡,只可惜还未传出多远,便被雪花掩盖在了天地之
间。
“我不杀你。”坐在马车前头的拓跋仪轻轻摇头,语气显得极为平静,似乎对于刚刚那一声凄凉悲惨的声音充耳不闻一般,只是轻轻摇头,然后沉默不语,伸手轻轻敲打着马车
的车框,发出阵阵清脆的敲击声。
这两马车在外面看起来极为一般普通,放在一些人数不少的繁华城池里压根就算不得起眼,甚至有些寒酸。
可是这拓跋仪在敲击的时候,却不似平常马车那般发出阵阵的沉闷的响动,而竟然是那种清脆的铁器敲击的声响,细看之下,这两马车压根就不是寻常马车!寻常马车皆是使用木制材料打造而成,这两马车从外型上看,于那木制马车一般无异,可轻轻敲击之下,却发出了铁器轻鸣的声音,可见这两马车压根就不是木
制的马车,而是一种特殊材质打造而成的马车。拓跋仪看着这辆耗费了无数精力财力的马车,轻轻敲打着马车,喃喃道:“极寒之地产精铁,轻盈如木,坚固胜钢,也只有这等人间极品,才能困住你洪荒空山啊
。”
此言一出,马车内顿时陷入平静,紧接着,一个略显粗狂而又懊恼的声音怒道:“拓跋仪 ,你早已权倾天下,为何还要如此?”拓跋仪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山峰,轻轻道:“我为何如此,不用告知于你,只不过你们现在应该知道,陈天泽会来,而且会死,就这么简单。
”
“拓跋仪,你不得好死。”
马车内的男子自然不是别人,而是那被抓到此地的猎天门门主,洪荒空山,至于那女子,便是那一心牵挂陈天泽的洪荒妍了。只见拓跋仪听闻那洪荒空山愤怒的低吼之后,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道:“陈天泽会死,你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你们瞪大眼睛,
好好瞧瞧这世间的所谓悲欢离合吧。”
“天泽不会死,一定不会死的。”马车内,洪荒妍略显凄凉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传来,只听到洪荒妍一遍遍低喃,道:“十年前天泽就坚强的活了下来,在一次次生死之中,天泽依旧能够坚强活下
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拓跋仪,你等着瞧好了。”
拓跋仪收敛笑意,似乎是觉得有趣,转头看着那辆密不透风的马车,笑道:“小丫头,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是不错,可是你却太小觑了老夫。”“一月前,并州上郡外,老夫尚未出手,那陈天泽便已经折断了过河卒,拼去了六年寿命,换来了满头白发,帝都城内,原本是他的助力的休宁宫大祭司相继离开
,就连他的管家都已经不见了踪迹,还有那半个便宜师傅严剑三,至于那皇族,现在哪里有经历来管他了,所以,这一次,他注定会一人前行。”
“我知道,无定河畔的那些人拦不住陈天泽,只不过到了山下,他能有几分本事,就要另说了。”
“不妨告诉你,再向前百米,便有七名地仙境的高手候着他,他能上山?笑话!”
马车内,脸色苍白的洪荒妍身体微微颤抖,六年寿命,满头白发,孤独北上,这些词语传到自己的耳中的时候,宛若一道道炸雷,在自己耳畔响彻。
人生不过百年,仅仅是一搏便损去六年阳寿,人生又有几个六年?
那一刻,洪荒妍突然在想,若是陈天泽也如那世间的薄情男子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好生生的过自己的生活了,哪怕忘了自己也好啊。
可是能够掌控的,那便不叫命运了。一念至此,坐在马车里的洪荒妍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莫大的勇气,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抬起头来,坚定无比道:”会的,天泽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亲手割下
你的头颅。”
这一次,倒是轮到拓跋仪愣了一下。
只见那马车里的洪荒妍抬头看着同样流露出一抹诧异的父亲,轻轻笑道:“我相信他。”
说罢,洪荒妍不顾身边父亲的一脸诧异,直接转头,冲着马车背对的方向,大声吼道:
“天泽,我相信你。”
——无定河畔,被一次次击落水中的陈天泽再度拎着长剑冲向前方,满身的河水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得十分狼狈,可是陈天泽却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想要放弃的情绪,
只是一次次前冲。
终于,在几乎半个时辰不停歇的攻击冲撞后,陈天泽的身体再一次冲撞到了老者强悍的身躯之上,发出一阵轰鸣。
那一直站在原地阻拦陈天泽过河的老者也终于从嘴角涌出一口猩红的血水,向后撤出一步。而陈天泽这一次,双脚也终于站在了河畔厚重的冰层之上。双眼没有理会那些诧异而又紧张的老头们,只是抬头看着北边,咧嘴笑了笑,轻轻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