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我的爱，你的钱买不起!】
两个人穿着运动背心，短裤，慢跑鞋，从大厅的中央楼梯一起走下来，客厅桌上的咖啡香溢满了整个大厅，欧阳炼早早就坐在沙发上读报纸了。
飞的左手肘顶了光的右手臂一下。
「爸，早！」显然光今天一大早的心情特别好，这也是欧阳炼在光的母亲去世之后，第一次听到倔强的儿子跟自己问早，他不难看出自己的儿子很听从身旁这个男人的劝。
「叔叔，阿姨，早上好！」飞也跟着热烈的打招呼。
「昨晚睡得好吗?一起来吃早餐吧！」游芬从餐厅一头冒出来，亲切的招呼光和飞两人。
光接着回答，「不吃了，我们俩要去晨跑，回头就在外面吃。」话都还没说完，就推着飞赶紧往外头走，一起跑步去了！
深秋的北京清晨，清凉的空气让早起运动的人们特别舒爽，一路穿过前院的杏树林，鑽进林荫大道，绕过欧式皇宫建筑的拉斐特城堡酒店，两个人并肩齐跑，协调一致的步调像一曲极度浪漫的冰上双人舞，光和飞甜蜜的默契，让陌生的路人都偷偷地羡慕在心里。温暖的朝阳像一面金黄色的薄纱，轻抚在飞俊逸的脸庞，光边跑边看得出神，忍不住伸手去拍了好几下飞摆动的嫩臀，光微微笑着向飞挑了挑眉，飞想起几个月前，两个人在游泳池里，比肩同游的那份不用言语，就能心灵交会的契合。大步跨过秦北路桥，又齐步跑上规划完善的的未来城滨河大道，光跑在前头，停在现代感十足的温榆河大桥上。
「宝贝，还行吗？休息一下吧！」光把手中的水递给飞，飞用手上的毛巾帮光把额头的汗水擦乾。
「昨晚你跟爸聊天，他没提结婚的事吗？」飞就是忍不住好奇要问。
「提啦！但我没理他，你教我的，不喜欢听的就当做没听到，练武到了最高境界就是，不要动气。」光蹲下身去把鞋带绑好。
「你爸要是知道我把你教坏，肯定一脚把我踹出门！」没想到这个傻瓜这次这么听话，飞笑着说。
光站起身说「他不敢，我会跟他拼命！更何况你不是把我教坏，是把我宠坏...」
光的眼神里又透露出色瞇瞇的淫念，显然昨晚製造出的新精虫，又不安份的全窜入脑门，光想起两个人环岛时，某一晚在镜子前，四个人一起高潮的震撼场面，下半身的运动短裤已经鼓起一包明显的突出物了，光向飞挑了挑眉心，下半身刻意往前顶了几下，朝着飞挺过来。
「变态！」飞笑着继续往前跑去，就怕路人把他跟这个色鬼当作是一伙的。
光难得回家一趟，游芬决定亲自下厨，一整个早上忙进忙出的，就为了做一整桌光爱吃的家乡菜，趁这机会再拉近和光的母子关係，也让欧阳炼看到她的用心。
十二人坐的大圆桌只坐了四个人，画面显得有点凄凉。光的筷子很快地才坐下没多久，就已经把飞的碗夹满了肉和菜，欧阳炼眼里看出光让人无法理解的殷勤，飞向光使了个示意的眼色，光明白飞要他向父亲也拋出善意。
「爸，吃点东坡肉！」虽然不只是光觉得彆扭，连欧阳炼也觉得这举动矫情地太不自然，但从小到大，光从来没给自己夹过菜，欧阳炼的心里还是感到欣慰，但他却开始担心起这个台湾男人对自己儿子的影响力，似乎远远超乎他的想像。一转眼光又剥了两隻虾子放进飞的碗里。
「小兄弟，来者是客，多吃点！」游芬也夹了一块蹄膀往飞面前的餐盘上放，试图用主人待客的亲切来化解光过度热情的尷尬，却没想到光立刻把那块蹄膀夹到自己的碗里。
「他不吃这个！」光简单得一句话让整个场面更加尷尬，游芬的举动不但没有和缓气氛，反而更突显出光对飞的关爱与了解。游芬看见欧阳炼喷火的眼神，实在后悔自己弄巧成拙的愚昧。
餐桌上诡譎的寧静仿佛像万里旷漠的肃杀气氛让人窒息，只有神经大条天不怕地不怕的欧阳极光大口大口的吃饭，尽情的享受家乡菜的美味。
欧阳炼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火，终于开口问「你们两个...」
「少爷！少爷！国台办的陈执事到了。」孟叔连跑带吼的闯进餐厅。
「请他进来吃饭吧！」游芬抬头回应孟叔。
「他说拿东西给少爷讲两句就走，不进来打扰了。」孟叔回答。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光转头跟飞交代一声，好像担心把飞一个人留在这餐桌，会被欧阳炼生吞活剥似的。
接下来是度秒如年的沉默，碗筷碰撞发出的响声大的像教堂敲响的丧鐘。
「昨晚，你们俩睡同一张床?」欧阳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嘴里扒饭，但冷冽的口气和冷不防的提问，单刀直入，立即见血，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朝飞直接挥了过来。飞完全不敢正眼看欧阳炼的双眼，也不敢回答。
「你不是睡三楼客房吗？小光睡在他自己二楼的房间阿…难道…」游芬很快发现自己的多嘴让气氛更加凝重。
「所以倩倩说，把我儿子拐走的男人…其实…是你?」还是装得若无其事地再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欧阳炼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吐出口，飞的心被一刀一刀地凌迟淌血。
「可是倩倩说是姓潘的，不是姓齐阿…」游芬真的怕欧阳炼的多疑会得罪了无辜的客人。
飞还是沉默不语，吃饭的动作变得极度缓慢，手上的筷子有千万公斤重，嘴里的白饭比石头还要硬，根本无法吞嚥。
「我昨天深夜去小光的房间，发现他不在房里…我没有错怪你吧？」欧阳炼的口气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有威严，即将引爆的威力应该足以把飞炸的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吧，飞已经有心里准备。
「我没有拐走你儿子，他有选择他想要生活的自由。」飞小心翼翼的吐出这句话，但他完全错估了欧阳炼的理智，与情绪管理的能力。
欧阳炼的筷子猛然的拍在大理石餐桌上，这颗核弹爆炸的威力与声响瞬间让餐桌上的两个人震飞到千里之外，耳鸣声久久无法散去。
游芬瞪大着双眼看着飞，飞和欧阳炼的视线完全不敢有任何交集。飞回神后挺直腰桿，坐姿更加笔挺，他明白自己的骨气与对感情的勇气，绝不能被眼前的这个兇神恶煞所歼灭，欧阳炼强装的威严与气势，只不过是想赢回场面主导优势的阵仗，对于在商场上身经百战的飞是无效的攻击，飞不断地为自己打强心针，光还没回来前，一定要撑住，不能倒下。
「自由…是你们台湾过度放纵任性的名词，在我欧阳炼的家里，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不要跟我谈自由！」必杀的绝招直扑过来，剑已然出鞘！
飞并不想跟这个霸道不讲理的长辈争辩，你要怎么掌控你的儿子跟我没关係，你能否掌控得住你的儿子，也是你欧阳炼的问题，与我无关！
又陷入一片死寂，这次三个人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你要多少钱，说吧！」欧阳炼的这句话是极度严重的人格羞辱，纵然他明白飞不可能为了钱离开自己的儿子，但护子心切的父亲已经没有别招了。
游芬立刻跳出来缓颊，「小兄弟，你别误会，你也明白小光是我们欧阳家唯一的子嗣，香火的传承全都靠他一个人了，你们在一起…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拿了钱就离开他，不可以再跟他有任何接触，你能保证？」欧阳炼完全没有商量的空间，他必须把齐格飞逼到墙角，命令他投降。
飞气愤到了极点，就算你欧阳家再有钱，也不应该拿钱来羞辱我的人格，飞决定勇敢地站出来，捍卫他自己的尊严和光的爱情。
「我不需要拿你的钱，我也不会拿你的钱…」飞深呼吸一口，鼓起更大的勇气，讲出下面这句话，「我对他的爱，你的钱买不起！」
欧阳炼听到最后这句话，压抑许久的怒火立刻暴衝脑门，瞬间盛怒到了沸点！这个嚣张的年轻男人，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欧阳炼的地盘上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猖獗的目中无人，口出狂言！
光正好在这个时候走回餐厅，喜孜孜的表情和在场的三人形成白天与黑夜的强烈对比。
「我拿到新的居留证了！」昨晚欧阳炼给国台办的魏将军拨的电话果然奏效，光开心的给飞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东西买不起？我买给你啊！」光瞪大着双眼看看飞纠结的表情，自己的笑容也突然凝结住了。又转头看看欧阳炼涨红暴怒的脸颊，再看看游芬拼命向他使出难以理解的眼色。
「不吃了，我们走吧！」光拉着飞的手臂直接上楼回房间去，留下两个错愕的老人家，欧阳炼知道事情已经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他必须赶紧想办法，从这个台湾妖魔的手中，救回自己的宝贝儿子。
「搭乘国泰航空，班机j4508，前往马尼拉的旅客，请到g43号门登机～」这个全世界上最大的北京首都机场，随时都是挤满了往来的人潮。
「你不要再想那个糟老头跟你说的话了，你就当做他在放屁！」光低着头玩手机电玩，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反正都要回台湾去了，他老头子也管不着。
「你爸其实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飞语重心长地说，他以为光会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很好阿，省的我还要跟他解释半天。」光的轻松让飞感到惊讶！
「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飞无法理解这个男人怎么能看得这么开。
「干嘛紧张？他能拿我们两个怎么样吗？」光放下手中的游戏。
「好啦，宝贝！你就不要再烦心了，他骂了你什么？你告诉我，当老公的我帮你讨回公道。」光的左手搭在飞的肩上，头靠了过去。
「你不要老跟你爸作对，他这次不是也帮你搞定台湾的居留证吗？他还是很疼你的…你爸…他没骂我，他只是…唉…」飞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欧阳炼要给他钱的交换条件告诉光，这样只会让他们好不容易修復的父子关係又再次恶化。
这时候光的电话响了，另一头传来了游芬的哭声。
「小光，你快回来阿…」听起来像游芬的泪水都快淹死自己了。
「怎么啦？」又是什么事，这女人每次都大惊小怪的。
「你爸...他出事了...他被绑架了！」游芬已经泣不成声。
「什么？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光整个人激动了起来，来回在候机室里踱步。
「不知道是谁干的，打来讲没两句就掛电话了，你快回来吧！」游芬的求救已经非常急迫。
电话掛掉，光的表情十分凝重，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很清楚自己的老爸在商场上再怎么奸诈卑鄙，都不会为了把他留在北京而自导自演一齣被绑架的无聊戏码，但若真的欧阳炼被绑架了，那就是件非常严重的大事了，难道这件事跟几天前跟踪他和飞的黑衣人也有关係？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飞看他的样子也跟着着急了！
「我爸被绑架了，歹徒打电话去我家恐吓。」光的思绪一团乱。
「那你赶快回家处理吧，无论如何要把你爸救出来...」飞拿起光的包包，塞在他手上，推着他走。
「那你怎么办？」光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什么怎么办?我又没怎样，我先回台湾去，你跟我电话保持联系，随时让我知道状况，别让我担心，救人要紧，快回去吧！」飞又推着光往候机室外走。
光回头心疼自己的媳妇儿受的委屈，「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就不应该反对你跟我的事了。」
飞知道光对他的好，「好啦！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吧...一定要把你爸救出来！」
光点点头，紧握着包包就往外头走去，转身比了个讲电话的手势，就是要飞回到新竹家时跟他说一声！
飞也点点头，望着光得背影，只希望这种电影里头才会上演的瞎爆剧情能够儘快平安落幕，让大家都回归到平静的生活，让光赶紧回到他的身边。
但却没有人知道，命运女神编织出这俩人的宿命，已经从这一刻起，分了岔，断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