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霏的心被她哭的一团糟,急的要命,不停地追问着陆瑾禾:“姑娘,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瑾禾还是不肯说话,只顾着哭。
婉霏急了,一把将她从自己怀里拖了出来,看着涕泪横流的陆瑾禾,继续追问:“姑娘,你快说啊!”
陆瑾禾抽泣着,张了张嘴,正想同婉霏说起案宗阁失火的事,耳边登时响起了胥帛琛那句“你若想继续待在大理寺,你我昨夜在案宗阁相遇一事,就莫要跟任何人提起。”
陆瑾禾心下一沉,欲言又止,面对婉霏的追问,她只能是摇了摇头,复而又扑进了婉霏怀里,一言不发只顾着哭……
无论婉霏如何的追问,陆瑾禾就是一言不发,死活都不肯说,婉霏见她这般坚定的就是不肯说,也只好作罢。
陆瑾禾哭声渐歇,从放声痛哭变成了悄然落泪,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婉霏也是跟着心疼,拿来糕点哄她也无济于事,只好坐在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一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方才作罢。
婉霏看着陆瑾禾的睡颜,稍稍松了一口气,满脸担忧的坐在了床边,也不知道姑娘发生了,哭的这么伤心。
睡梦中的陆瑾禾也是极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不曾有一刻舒展,时不时还喃喃呓语着:“救火……”
陆瑾禾的呓语婉霏也不明所以,更无能为力,只能是为她盖了盖被子。
门外的胥帛琛一直等到陆瑾禾睡着了方才离去,他属实是担心陆瑾禾会将案宗阁失火一事告诉婉霏,失火之事人尽皆知,说了倒也无妨,他是担心她会将他们前夜在案宗阁相遇一事也告诉婉霏,即便婉霏靠得住,可也难免隔墙有耳。
胥帛琛旁敲侧击的警告陆瑾禾之时,便将自己一并扯了进来,为的就是将陆瑾禾的嘴堵的牢一点,让她心里的忌惮多一些,就连婉霏也不能说,还好,陆瑾禾明白了他的用意。
胥帛琛回了家,头痛的事情接踵而至,他的嫡亲妹妹胥昔文已经在家里候他许久了。
胥帛琛比胥昔文年长了六岁,胥昔文也早已经嫁做人妇,夫家是荣鼎伯爵府梁家嫡长子,名叫梁衍肆,成亲已有叁载。
梁家并非什么好归宿,虽有爵位傍身,暗地里却早已经没落,可即便是没落贵族,对于胥丰烨这等五品官职的人家来说,到底也是高攀了。
婚事是梁家老爹做主的,看上了胥昔文端庄稳重,温婉贤淑,是个持家的好姑娘,更何况姑娘高嫁,嫁妆必然很多,胥家虽然官阶不高,但沉大娘子家世显赫,自然不会亏待了这唯一的女儿。
于是胥昔文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嫁进了梁家,做了梁家媳妇儿。
婚后没多久,梁老爹便去世了,整个梁家都落在了梁家老夫人,也就是胥昔文的婆婆,周大娘子的手里,胥昔文的苦日子也便就此开始了。
周大娘子掌家之后便明里暗里的搜刮胥昔文的嫁妆来填补家用支出,胥昔文不敢和婆母理论,便一直忍气吞声,原本梁衍肆对胥昔文是很好的,可逐渐在亲娘的挑唆下,开始怠慢起了胥昔文,后来更是听了周大娘子的谗言,纳了表妹为贵妾,从此开始冷落起了胥昔文。
胥昔文日日以泪洗面,却也不想回家哭诉,日子便就这般生生的捱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过后,周大娘子忽然对胥昔文又热络了起来,原因就是胥帛琛升任了大理寺卿,颇受重用,周大娘子便惦记着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胥帛琛做娘子,明里暗里的同胥家提了好多次,可奈何胥帛琛就是不同意,为此,胥昔文也没少受周大娘子的冷嘲热讽,却也都暗暗承受了,从没有回家说过。
今日回家,胥昔文也是身负周大娘子的使命而来,好面子的周大娘子要举办一场马球会,好借机撮合撮合自己女儿与胥帛琛,即便撮合不成,也好为女儿物色物色其他的贵族公子,所以特意命胥昔文去给胥帛琛送拜贴,临行前特意嘱咐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胥帛琛是胥昔文的嫡亲哥哥,总不会连你这个亲妹妹的面子都不给吧?
胥昔文还能说什么,只好忍辱负重的前来娘家邀请亲哥,可没想到胥帛琛今日事多繁忙,便一直等到了现在。
沉大娘子见胥昔文那副势要等到胥帛琛的样子便心下生疑,连番逼问下,胥昔文绷不住了,只好哭哭啼啼的将自己在梁家的处境统统告诉了沉大娘子。
沉大娘子是个火爆脾气,胥帛琛回来的时候沉大娘子正五马长枪的要去同梁家拼命,胥昔文死命的拉着,被拽的踉踉跄跄。
幸而胥帛琛回来的及时,否则胥昔文一个弱女子是说什么也拉不住自己母亲的。
胥帛琛同胥昔文一并将沉大娘子拉回了厅堂里坐好,沉大娘子便开始呜呜轩轩的骂起了胥老爹,只说是胥昔文的婚事都是胥老爹做的主,说什么梁衍肆是个端方如玉的谦谦君子,万不会亏待了胥昔文,沉大娘子说起胥老爹当初的这一番话当即一声狠啐,大骂道:“狗屁的端方如玉,还不是爹一死就会听娘的怂货!”转头又对着胥帛琛道:“琛儿啊,你的婚事可说什么都不能再听你爹的!”
“……”胥帛琛一阵无奈,真是什么事都能扯到自己的婚事上来。
“大哥。”胥昔文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马球雅集的,可我眼下的处境你也知道,你若是不肯去,我那婆母还不知道要如何刁难于我。”
不等胥帛琛答话,沉大娘子拍案而起:“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凭他们梁家一个没落的伯爵府也想拿捏咱们不成?”
“阿娘,您先喝杯茶,消消气。”胥帛琛端起茶壶,将沉大娘子面前的茶盏倒了七分满,继而道:“这等小事先不劳烦阿娘出手,这个休沐之日左右我也无事,我便去一趟这梁家举办的马球会,会一会这周大娘子,若她真是个难缠的,阿娘在亲自出马也不迟。”
听得胥帛琛此言,沉大娘子的气消了一半,胥帛琛行事,她还是很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