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走了七日了吧?”之南轻拍着熟睡的婴儿,转头问墨菊。
将军离开府里已经七日有余了,她恨不得精确到时辰来盼着他回家。往日里总是还没等着自己琢磨过味儿来,他就已经打道回府了。
这次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总是砰砰乱跳,眼皮也狂跳不止,也许是他休息这几日又闹得自己睡不好觉了。
“七日了,夫人。”
墨菊看出了她的忧心忡忡,“夫人,别担心,肯定就快回来了。”
“嗯,他平时也是这样一走好几天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总是胡思乱想。”
将军这次离开前一夜,抱着她,听她讲着家长里短的废话,次日清晨又在她额头上反复亲吻了十几下。虽是每次出门前都有的“例行公事”,却不同于往日的轻松霸道,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看得出他好像在尽力掩盖着什么心理负担。
事情果真不妙了。
将军出门后的第八日,之南正坐在院子里摆弄花草,外头管事的婆子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将军出事了!”
之南还未听清楚她的话,手上就不听使唤了,手里的东西咕噜了一地,她抿了抿嘴唇,“你说什么?”
“在营里,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刚才听外面的人说的!说……说是……”
“说什么?!”之南的嘴唇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说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了,若再醒不过来……”
“快!快带我去!”之南攥着婆子的胳膊,腿有些哆嗦,“墨菊!墨菊!”
墨菊正在屋里看着婴儿,听了动静也跑了出来,“夫人,你坐,我让她们备车!”
好不容易到了营里,只见军士们身上有不少都挂着伤,小郑迎面跑了出来。
“墨菊,怎么让夫人来了!”小郑略显狼狈,看着墨菊似有一丝责怪。
“快带我去看!”之南顾不得许多,早就慌了神。
屋子里,方大夫和将军的医馆朋友萧大人都在,空气凝滞地快要窒息了,萧大人正给躺着的人施针,脸上没了平日的嬉笑轻松,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之南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萧大人行完针,站起身来,看到之南有些意外,绅士一礼。
“萧大人,将军这是?”站在身旁的墨菊开了口。
“请坐。”萧大人没急着回答,对着之南做了个请的手势。
“弟妹,你先别急,他意外坠马磕碰了脑袋,最险的时候已经度过了,剩下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之南心脏一沉,“萧大人,您告诉我实情,我撑得住,如果醒不过来会怎么样?”
“嗯……恐怕会一直睡下去……”
之南眼前一黑,周围突然安静了,短暂地昏了一下,好在旁人马上扶住了她。
“弟妹,你且宽心,我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我不会让他这么睡下去的。”
“萧大人。”之南挣脱了墨菊搀扶她的胳膊,“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萧大人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弟妹你快起来,快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慌乱。
半天才稳定了心神,之南问了小郑事情的缘由。
他三言两语说了说,大体是那个姓谢的校尉吃里扒外,在将军一行人刚刚剿灭了匪患之后,来了一个背后捅刀,他们措手不及,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才击败了谢校尉勾结的外邦人。
只是队伍里伤亡惨重,将军昨日就陷入昏迷,迷糊时还特意嘱咐了小郑先别告诉夫人,这才没到府里回禀。
之南心里一团乱麻,有许多话憋在心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堵得慌,心里堵得更厉害。
她悔、她恨,却又不知道从何恨起。也许他那天清晨走时,就已经预感了什么的,自己为什么不耍性子把他留下,哪怕是生拉硬拽,落的个悍妇的名声,也比现在这样好上一万倍。
陈将军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般忠心的谢校尉竟然会是勾结外邦的奸细,队伍刚刚整顿完成,返程途中,行至一片小山丘时,受到了敌人伏击,大石滚落,周围杀声四起。
他突然反应过来,行踪暴露,一定是内里出了奸细,他的腿上中箭,直到谢校尉从背后重伤他那一刻,才明白过来,这几日的慌乱原来都是因为他!
恍惚间,已经摔落马下……
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之南个张红扑扑的脸蛋,眼睛里还含着晶莹的泪花,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蛋,告诉她别哭,可却怎么使劲也抬不起手来,嘴巴用力地张着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最后一点思绪告诉他,他还不能死,家里还有一个等着他回家的柔弱小娇妻。
之南,她的样子真美,那日人头攒动的大街上,他仿佛只看到了她一个人,小丫鬟的装扮,没有华丽的首饰浓重的脂粉,却是那么明媚又耀眼。
她总是问他,为什么偏偏挑中了她当夫人,他只说喜欢,可他说不出到底有多喜欢,喜欢到只在街上碰到了一面,就决定了终身大事。
后一打听才知道,之南的命运着实辗转。
他不能再有事了,他是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可以依靠的人,他决不能丢下她一人在这世上。
该完结了,有点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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