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追逐打斗后, 纪鑫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他体力原本就没有方星泉好, 近来又接连遭受打击, 囊中羞涩,饥一顿饱一顿,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每况愈下,此时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涸开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犹如犯病的哮喘病患者。
稍缓一会儿,他再度神经质地举起刀一步步靠近方星泉,眼中闪烁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我让你炫耀,让你看不起我。”纪鑫高高举起刀子,眸中寒光迸射,“去死吧!”
“叮——”
“哐啷——”
手腕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剧痛,以至于无法握住刀柄,唯一的武器滑落在地发出叮铃哐啷的脆响。
旋即,脚踝遭受重创被人狠狠一踢,纪鑫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摔倒,发出一听就叫人全身发疼的声响。
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把匕首便贴上他的脖颈,稍稍一动,刺痛抵达神经末梢的同时脖颈间一股湿热,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老旧昏黄的灯光下,纪鑫仰头望着上方的方星泉,从容不迫,冷漠淡然,哪里见得半丝张皇失措,大脑骤然嗡鸣一声,一个荒谬的猜测汹涌而至。
“你……你是故意的?”
方星泉透亮的眼眸似一面明镜,清醒映照出纪鑫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总说你不会放过我。”方星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目光冰冷得一去如抵在纪鑫脖颈上的匕首,毫无温度,令人胆寒。
“纪鑫你错了。”方星泉手中匕首向下一压,鲜血争先恐后朝外溢,“是我不会放过你。”
“啊啊啊——”疼痛与恐惧交织,纪鑫撕心裂肺地哀嚎。
“你直接杀了我!杀了我!”
他宁愿方星泉一刀结果了他,也不愿遭受如此痛苦的折磨。
方星泉漠视他的诉求,刀尖移动到纪鑫脸上,最后停留在他两只眼睛上,“这世上你最不愿看见我得偿所愿,同样的,我也是。”
“你越是渴求,我越要反其道而行之。”
少年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愤怒的嘶吼,压低嗓音的威胁,他似乎仅仅是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纪鑫感觉自己心脏宛如干燥开裂的枯木,在一声巨响中炸成齑粉,身体无法控制颤抖,寒意从脚底窜到天灵盖,尖锐的刀尖悬在眼球上方,身心一同遭受着煎熬,霎时他意识到自己并不似他想象中那般无畏无惧,有些人,有些事远比死亡更为恐怖。
“左边,右边,你选哪只?”方星泉语气轻松,似乎在玩什么小孩子的游戏。
纪鑫轻轻摇头,脖子倏然僵住,担心自己一个动作不慎,刀尖便会划破他的眼球。
“不……不……放过我……”
“刚才你可没放过我的意思。”方星泉一句话陡然堵住纪鑫的求饶。
是的,换作他,他肯定不会放过方星泉,甚至会欣赏方星泉求饶的丑态。
醍醐灌顶,纪鑫怔忡半晌,喉咙里发不出半个求饶的音节。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计划?”纪鑫梗着脖子问。
方星泉晃了晃匕首,吓得纪鑫用力闭上眼睛,全身崩成一张弓,抖得像筛糠,模样堪称滑稽。
“我又不是你,自然不清楚你的计划。”方星泉哼笑一声,刀尖轻轻划过纪鑫脸颊的皮肤,“但今天是我待在S市的最后一天,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我若回了帝都,有方家和席亭舟在,你再想朝我下手基本不可能。”
“我笃定你不会放过我,正如我不会放过你一样。”
最后一个字尾音咬紧,刀子「噗嗤」插进肉里。
“啊啊啊!!”纪鑫凄厉的惨叫向四面八方扩散,顷刻消失无踪。
鲜血飞溅到方星泉脸上,给他苍白俊逸的面庞平添一分妖异,“我早告诉过你,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纪鑫,承认自己欺软怕硬很难吗?如果可以选,我不想和我亲生父母一起生活吗,我们明明都是受害者,我从来就不欠你什么。”
纪鑫认为他前十五年锦衣玉食,自己却吃糠咽菜,心中不平衡,方星泉可以理解,因为纪鑫不清楚纪家带给他的精神上的折磨,所以当初哪怕纪鑫栽赃陷害,迫使他被赶出纪家,方星泉也没恨上纪鑫。
方星泉以为方辉和周慧萍是自己亲生父母,他愿意回到他们身边,他不怕吃苦,当初纪鑫被找回来他没走,并非他不愿走而是不能,纪东砺夫妻在他身上投资太多,作为他们向外炫耀的工具人,方星泉万不能离开。
纪东砺是商人,血缘与利益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利益,并且以此忠告威胁方星泉,这些年纪家在你身上投资了这么多,你若是拍拍屁股走人,岂不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总归纪家不缺钱养得起两个孩子。
整件事,每一环都有犯错的人,纪鑫谁都不去找,偏生紧咬住他不放,前世逼得他走投无路不说,竟还恶毒到夺去他性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天是他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啊啊啊!!方星泉你疯了!你杀了我是会偿命的!”纪鑫声嘶力竭地挣扎。
方星泉毫不留情一刀扎进他肩头,汗珠滚落,悬在他下巴上,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到地面,绽开一朵水花。
“你以为我平白无故任由你拳打脚踢,给我一刀是为什么?”方星泉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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