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迹。
这约莫是天道仅存的良心,送出的一个机会。
你说的
是记忆吗?
出乎意料地,秦钰竟很敏锐。
司娆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他。
已经有很多次了,我觉得有些不对,秦钰轻笑,自从来到魔域,这里的人,仿佛都曾经见过我一般,哪怕我从未来过。
我在想,我是不是某个人的转世。
司娆蹙眉,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轻声问:那些丢掉的记忆里,有和尊上的过去吗?
司娆艰涩开口:有。
但除那之外,还有许多痛苦,不堪回忆的事,或许会让你
她话音未落,便被打断:那便不能舍弃。
那不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他道,若没有那些回忆,便不能算是完整的那个人,你也永远不会真正把我放进心里
是么?
在这方面,他敏锐得可怕。
半晌,司娆点点头。
她想说的有很多。
只要舍弃那些过去,便可以彻底封存记忆,并获得天道赠与的新身份,从此免受天罚之苦。
他不必背负过去的苦痛,将拥有一个崭新的来生。
但望着他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好似已经明白了她想说的。
他轻声道:有关于你,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能舍弃。
司娆怔在原地,心仿佛被戳了一下。
半晌,她只是轻声道:好。
那一棵传说能祛除曾经罪孽,给予新生的天赐灵草,到底是没能用上,于是送到了慧觉大师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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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娆是在阵阵雷声中醒来的。
空气沉重而滞涩,天空之中隐隐有紫雷集结,但在乌云翻腾中酝酿了许久,却迟迟未能落下。
宰怨闻到空气中熟悉的气息,扯了扯厄命珠的衣角。
厄命珠意会,连忙去通知魔主:你赶紧跑吧,越远越好,你这段时间犯的贱,就要遭报应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那都是正常行为,正常行为!魔主笑呵呵的,但手下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慢。
人还说着话,下一刻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他挥挥手:以后魔域没有我了,你们不要想我~
厄命珠:
司娆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莫名觉得有些不习惯。
往常这种时候,秦钰一般都在案前看折子,或是已经准备了朝食送来,今日却很安静。
她推开门,那人却在殿外给花草浇水。
身上分明笼着不化的寒气,浇水的动作却很细致,似是熟知每一种花草的品性。
司娆唤他,他抬起头却迟疑着没有回应。
这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攀升到了顶峰。
你都想起来了?
嗯。
对待秦钰的时候,司娆脾气一直都很温和。
可此时看到眼前熟悉的人,熟悉的眼神,分毫不差的气息,终究是没能忍住那一股从胸中涌起的怨愤之气。
苍淮,当日的事,你从头至尾没跟我透露过半分,甚至选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离开,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司娆直视着他的目光,本是理直气壮地诘问,说着却有更多的委屈涌上心头,话音带上了哽咽,你可有想过我会是什么反应?
他离开之后,司娆已不是小女孩了。
在少女的年纪,蓦然拥有了通天的修为,没有为人哄骗,弹压了一群老怪物;她撑起魔域,力主让魔域与中域恢复往来,她手腕能力样样不差,能让魔域中域心服口服称一声尊上。
司府夫妇数次来信,一直到清源剑尊在秘境之中险些出事,她也没再回过玄音城。
她做得很好。
她一向都做得很好。
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过软弱的神态,唯独在这一刻,在他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地把数年前的那一场眼泪流出来。
她一直想问一声为什么,和凭什么。
凭什么你觉得我会想要这些?
凭什么你问都不问一句就决定了一切?
苍淮看着眼眶发红的少女,心脏都好似被揉成了一团,闷闷得生疼。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
司娆问:你可有后悔过?
苍淮认真想了,轻声道:不悔。
司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这个答案。
一双明眸之中怒火旺盛,随手抄起手边的石头砸向他。
可他不躲不避,甚至没有半分用灵力抵挡的迹象,司娆到底是手下一松,让石子在他的面门前一寸落地。
司娆气得咬牙。
真是个顽固不化的臭木头,活该让他一直飘在虚无里!
苍淮半晌后轻轻道:身死道消,神魂俱灭,我亦无悔。
只是虚空中,见你孤身寻我,怕你生出不测,于是心中多有悔意。
娆娆,我早就后悔了,后来在无尽虚空中,每次清醒时,都想临走前没有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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