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可孩子也太小了,我是怕物极必反。”
“有什么反的,小孩子懂什么,还不全是大人来教。”
蒋幼清环着胳膊,深叹了口气“这事儿你甭管了,明儿我就去请个先生回来,就当是启蒙了,这俩活祖宗也该有人管管了。”
“这——”
薛晏荣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外头岁杪的喊声——
“我的小祖宗哟!那是面缸,不能爬!”
蒋幼清撇了撇嘴角,眼神分明在说——‘你瞧,你女儿都会钻面缸了。’
“行行行,你去找吧,我不管了。”
翌日
教书先生就来了。
蓄着山羊胡,胳膊里夹着戒尺跟书本,俨然一副老古董的模样。
薛晏荣嘴说不管,但还是不放心,皱了皱眉——
“他怎么戒尺还随身带呢?”
“多新鲜呐,人家是先生,不带戒尺带什么?”
蒋幼清拽着薛晏荣——
“走走走,不是还要去巡铺子吗?赶快去!”
薛晏荣一边被推着向后退,一边撑着脖子道:“我告诉你,她要是敢打孩子,我可不留他!”
“行了吧你,别磨蹭了。”
待把薛晏荣赶走后,蒋幼清旋即也担心起来,吓唬人的吧?不能真打吧?
薛晏荣在外头儿担心了一整日,就怕自家孩子挨打,实在是坐不住,还没巡完,便着急的往回返,她都想好了,就算自家媳妇再不同意,也绝不留他。
原以为该是两个孩子哭唧唧的找爹爹,却没想才下马车,就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这不是于先生吗?您这是去哪儿?”
“不敢不敢。”
那老学究一手捂着嘴,一手在空中乱晃,早晨来时的夹着的戒尺,早不知去哪儿了。
“哎、哎——于先生!”
薛晏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见了鬼啊?跑这么快?
“爹爹~~”
奶声奶气的从安甩着小胖腿着急的跑过来,扯着薛晏荣的衣摆使劲儿拉。
“你快去瞧瞧吧,姐姐要被阿娘打死了。”
“什么?”
薛晏荣抱起从安,跑的飞快。
甫一进院子,就瞧见蒋幼清气急败坏的捂着肚子,使劲儿喘气——
“你、你给我下来!”
再看薛从心,顺着树干往上爬了好长一截。
看样子,打是没挨,不然蒋幼清也不会气成这样。
“爹爹!爹爹救命!”
薛晏荣眉头一皱——
“薛从心你怎么上树啊!”
蒋幼清拿着藤条追了她满院子,小家伙精的像只猴,一下打没挨到,自己反而累的半死——
“你倒会搬救兵!方才怎么爬上去的就给我怎么下来!”
树虽然不高,但毕竟孩子小啊,薛晏荣怕别真的摔下了,连忙支了梯子,将从心抱下。
小小的脑袋缩在薛晏荣怀里,爹爹来了,有爹爹护着,啥都不怕。
“好了好了,有话慢慢说。”
“你就惯吧!迟早惯成傻子!”
蒋幼清扔了手里的藤条,怒气冲冲的回了屋子。
“怎么把你娘气成这样?又干什么坏事了?”
“姐姐把夫子的胡子剪了,还往他茶水里扔了只癞□□,夫子说就是给他黄金,他也不教了。”
“就你嘴快!”
从安连忙往后缩了下脖子。
“你怎么这么胡闹啊?去给阿娘道歉。”
薛晏荣登时就板起脸来,她宠归宠,但要真犯了错,也是不饶的。
一个大的领着两个小的,站在门前。
薛晏荣清了清嗓子——
“从心来给你赔不是了。”
推门进去,蒋幼清火气还没消呢。
“阿娘,我错了。”
“阿娘,我也错了。”
“幼清,我也错了。”
三个家伙,轮番在你跟前卖萌,天大的气也消了。
“爹爹,阿娘笑啦。”
“我也看见啦~~”
从心走上前去,小手在蒋幼清的膝盖晃了晃——
“阿娘,我不喜欢那个夫子。”
“你不喜欢,也不能不尊师,没教养不懂礼数的孩子,才这样。”
蒋幼清说完,又问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于夫子?”
从心撇了撇嘴——
“他贪钱,见着书房里摆的字画眼睛就发光。”
“我也不喜欢于夫子。”从安也在旁出了声“他瞧不起商户。”
蒋幼清跟薛晏荣顿时怔在原地,竟然是这样。
孩子年纪虽小,但心思却敏感,谁好谁坏,都能感觉出来。
用过晌午饭,两个孩子就睡下了。
蒋幼清忍不住自责——
“我光想着要请学识高的夫子,却没有考量他的德行,得亏是走了,不然,指不定要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呢。”
薛晏荣知道她是慈母心,也不怪她,毕竟好人坏人,又不是写在脸上。
“不就是教书吗?我自己来。”
“你?”
“怎么?瞧不上?我好歹也是举人,别的不敢说,教两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吧。”
蒋幼清在脑子里思索一圈,孩子还小,交给谁也不放心,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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