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锦疑惑,这里光线还不好,干脆去太阳底下拍好了。
孟语枝不由分说又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扒开木丛,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赵云锦猜测这里真在施工,刚要拒绝,孟语枝又挥手,“纯色背景多出片啊!就拍一张!”
无奈,赵云锦停下脚步,背对着黑布,任面前的女孩怎样捣鼓。
随着第三声快门落下,身后“唰”的一声巨响,下一秒黄白亮眼的灯光乍泄,赵云锦不知身后情况,这背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不敢转身查看情况。
而面前的孟语枝笑得狡黠,赵云锦被吓得没有反应。
忽然,周遭都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不剩,她听见有人唤她名字。
“云锦,回头。”
孟语枝对她笑,让她放心转身。
于是,赵云锦有了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刻。
许白焰手捧一束鲜嫩欲滴的茉莉,右手扣着一个不足巴掌大的丝绒饰品方盒,他穿得如茉莉一般素净,白色立领盘扣衫,黑色长裤,身后是一整片鲜花组成的花墙,花朵争相斗艳,灯光从他身后穿过,他单手打开戒盒,那颗令千万人向往的粉色宝石被切割打磨到完美,嵌在戒圈上,静静地待在那个小盒子里。
“云锦。”
他喊她,声音冷冽。
刹那间,赵云锦仿佛看见十七岁那年站在家门口等她的少年。
穿着规矩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发丝随着微风摆动,黑色的半框眼镜修饰掉他身上几分冷感,全身上下就连运动鞋的鞋带也系地一丝不苟。
风一吹,浓郁的甜橙味在空气中扩散,他抬眸,薄唇轻启,同样唤她名字。
“赵云锦,我们要迟到了。”
时间一晃六七年,记忆里冷淡话少的少年在时光里沉淀,蜕变。
他变得更加高挑,更有学识,更加成熟,不变的是,他始终热衷于为生命里唯一的初恋掏出自己所有的心血,企图推翻自己的学识与见闻,为她创造世间仅有的浪漫与童话。
赵云锦呆在原地,脚下如同灌了千斤重的铅,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上涌,复杂的情绪充斥五脏六腑。
许白焰似安抚地向她递去一个眼神,话语温柔而坚定:“云锦。”
赵云锦心如鼓打,神经紧绷,等待他说出那句话。
世界好像安静了半晌,许白焰眼中有无限的柔情,对于她,许白焰的爱至死不渝。
“嫁给我。”
赵云锦眼眶微红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两人绕有默契的相视而笑,她注视着许白焰深情流露的双眸,风吹湖面泛起涟漪,她伸手捋了一下耳夹的碎发,看着许白焰,笑靥如花。
“我愿意。”
许白焰嘴唇轻抿,随后如释重负般扬起嘴角。
他一步接着一步,手捧着鲜花与钻戒,坚定地朝赵云锦走来。
赵云锦看着他,热泪夺眶而出。他坚定地走向她,一如他们经历过的许多年,一如十七岁那年雨落在脚边,他说抬头我们就能看见同一轮月。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掉落,赵云锦笑看他走进,看他从戒盒中取出戒指,看他郑重地牵过自己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戒指一点一点往里推。
他抬眸,眼眶竟也悄悄泛红。
赵云锦止住眼泪,仰头,不带顶点欲望地吻上他的唇。
温热的唇相贴,纤长的睫毛扫过对方的皮肤途留一阵痒意,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不久,身后忽然传来轻缓的音乐,欢呼声四起,赵云锦回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有人双手往天空一挥,花瓣如雨落下,有人大声宣告祝福,惶恐旁人有半分听不见。
她看见孟语枝双手握着相机按下快门,陈议舟难得对她露出笑脸;看见哥哥牵着闻汀的手,定制的婚戒闪着耀眼的光芒;看见颓靡许久的陆止终于找到归属,偏头看着徐思年为他们鼓掌欢呼。
看见舞蹈班的同学混在人群,舞团的同伴热情呐喊。
原以为幸福是看不见也抓不住的,这一刻,赵云锦看见了,也抓牢了。
南城的傍晚,天空中出现一朵火烧云。
朋友们收拾好了场地,紧接着冲去许白焰家热闹地开起了party。人工湖边,赵云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望着黄昏时的天空有些出神。
忽然,天空中那朵火烧云一直往右飘,湖里的天鹅振翅加速,路灯在头顶亮起。
一切都像是暗示,又像是命中注定。
赵云锦回头,许白焰站在身后,身形挺拔如松。
她忽然忆起,曾几何时,许白焰说“爱让我们勇敢又畏惧。”
赵云锦叹了一声,是啊,爱让我们勇敢,又畏惧。
她牵过许白焰的手,天空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颗颗繁星。
她想,生命里不止有分离。
现在,她可以和许白焰一起,看四季瞬息变化,论天地万物关系,感受潮起潮落的海水,开车行驶在没有人的公路尽情兜风,在院子里养一株清冷的茉莉花,花香伴随四季。
牵着许白焰温热的手,赵云锦的心终于安定。
最后一抹夕阳消失于地平线,那朵火烧云隐入山的背面,粉色的钻石在路灯熠熠生辉。
赵云锦靠着许白焰宽阔的肩。
世界没有末日。
趁着天色正好,我们的爱意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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